朱燕覺得這話問的奇怪,哪兒有第一次上門,遇見丈夫朋友的妻子,話里話外都問人妹妹的。
「好的,男人疼兒也聽話。」朱燕隨口說了一句。
忽然有些猜測,笑著說:「是不是阿海時不時提淑梅的事,其實他們倆不太,只是因為兩個哥哥是好兄弟所以才認識。」
朱燕嫁進門的時候,白小花都已經死了,在家裡頭自然沒有人特意提起,心底還以為黑妹吃了自家小姑子的酸醋,所以才這麼說。
黑妹張了張,有心想解釋,但卻又閉上了。
客廳里,兩個男人也聊上了。
孫強這才知道嚴海他們這次回來,不是因為知青申請回鄉被批準,而是夫妻倆雙雙努力考上了大學,還是上海的好大學。
嚴海的父母年紀大了,這些年在基層幹得不錯,如今反倒是不想直接回鄉,而是在那邊等待機會調職。
所以這一次只有嚴海夫妻帶著孩子回來,等住幾天,他們就直接去上海了。
聽完,孫強也為他高興:「你這是徹底熬出來了。」
「從小你就會讀書,績好,我就不行了,這些年顧著上班了,老師教的那些東西早往下了,幸虧我媳婦也不嫌棄。」
孫強又說:「我們倆商量著就好好上班,如今也算是個小幹部,等將來把三個兒子供出來就算完了。」
嚴海也說:「各人有各人的選擇,讀書不錯,好好上班也不錯。」
「我也這麼想,讀書考大學哪兒是那麼容易的,我們廠裡頭好多人一聽高考恢復,心思都飄了,一門心思想參加高考。」
「結果呢,連著兩年了,錄取的也就小貓兩三隻,還白白耽誤了生產。」
孫強也是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是那塊料,就想著腳踏實地好好上班,也是一條出路。」
兩人聊了一會兒,朱燕跟黑妹就端著飯菜出來了。
朱燕滿口誇道:「小妹這手藝沒話說,一看就知道特意學過,比我強多了。」
是個熱鬧的子,最喜歡長得好看的人,現在不管是嚴海黑妹,還是他們的兒,長得都不錯,朱燕就更熱了。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朱燕還特意拿出一瓶酒,那是之前那時候別人送的,原本孫強留著打算過節再送老丈人,這會兒就拿出來招待嚴海了。
兄弟倆了杯,興緻更高了。
一瓶酒下肚,兩個男人看著還行,卻已經有些暈暈乎乎。
孫強結結的說:「你多住幾天,到時候我喊一聲以前那幫人,咱們一起吃一頓。」
嚴海搖了搖頭:「算了,沒意思,能跟你們坐下來聊聊就不錯。」
倒是順口問了句:「阿東呢,他這些年好不好?」
「好的,他可厲害了,年年積極分子,還被北京請過去當專家。」
嚴海笑道:「我還沒好好謝謝他,要不明兒個我過去看看。」
孫強無奈道:「你來的不巧,阿東去上海了。」
「上海?」
「是啊,今天剛出發,不知道啥時候才回來,指不定你倆還能在上海上面。」
嚴海心底也覺得可惜,但如今他回來了,走也方便,以後還能見到。
兩個人喝得暈乎乎,朱燕不放心黑妹一個人帶仨孩子,還得拉一個醉鬼回家,索讓兒子送他們過去。
好不容易回到老屋,嚴海躺在床上,整個人更暈了,口中還在說:「小妹,今兒個我真高興,真好,這麼多年了,阿強哥也沒變。」
還是當年那個把他護在後,即使他們家遇上了事兒,也絕對不會嫌棄他的孫強。
黑妹手幫他洗了把臉,笑著說:「是啊,真好。」
嚴海醉醺醺的,含含糊糊的說了許多話,黑妹卻一點都不嫌棄,耐心的聽著,還幫他了,讓他能休息的舒服點。
很快,嚴海就沉沉睡去了。
黑妹靜靜的坐在床邊,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站起朝外頭走去。
「媽,你要去哪兒?」嚴家大兒聽見聲響,出來問道。
黑妹開口道:「天氣太熱了,我出門轉轉,你看著兩個妹妹些。」
「媽,都這麼晚了,要不還是別去了吧,萬一你迷路回不來怎麼辦?」大兒有些擔心。
黑妹卻說:「放心,我認得路。」
說完便打開門出去了。
大兒皺了皺眉,心底有些擔心,覺得今晚上的媽媽有些不對勁,但看了看屋子裡已經睡著的兩個妹妹,還是沒跟上去,搬了個凳子坐在院子里等。
黑妹的腳步飛快,溪源鎮的街道四通八達,卻總能準確的繞過每一個路口,沒有毫的停留。
很快,在一棟老宿舍樓前停下了腳步。
抬起頭,依稀能看到家家戶戶都開著燈,有些人家正在吃晚飯,有些人家卻開始聽收音機,看電視,整頓樓都顯得生機。
黑妹抬起頭,原本飛快的腳步卻停了下來,如同灌注了水泥一般沉重。
夜越來越濃,黑妹心底的勇氣也在退,最後,一咬牙,打算轉就走。
忽然,後傳來一個聲音:「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
黑妹渾一,不敢置信的回頭。
站在樓梯口看著的正是白母,中年喪,白母看著老了許多,頭髮都已經是花白了,在腦後簡單的挽一個髮髻。
黑妹近乎貪婪的看著,白母看著老了,但神還不錯,臉紅潤,這讓黑妹即將被愧疚吞噬的心臟略安。
白母見不說話,眼眶卻紅彤彤的,又問了一句:「方才我在屋裡頭洗碗,瞧著你在下頭站了好久也不,你這是要找哪家,還是迷路了?」
「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在外頭可不安全。」
黑妹掩飾的低下頭:「我,我迷路了。」
「大娘,請問石環路往哪兒走,我迷路了。」
白母連忙給指路:「就在那一頭,你繞過路口就到了。」
「要我送你過去嗎?」
不知道為什麼,白母方才在樓上瞧著,心底忽然咯噔一下,現在看著眼前的人紅了眼眶,也忍不住跟著心疼起來。
黑妹抬頭,出一個笑容來:「不用,那我就過去了。」
「大娘,謝謝你。」
聽著鄭重的道謝,白母笑道:「一句話的事,這有啥好謝的。」
「那,那我走了。」
「快去吧,晚上別到跑了。」
黑妹強忍著繼續留下來的念頭,轉跑了出去。
白母卻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慢悠悠回到家。
一進門,兒媳婦就奇怪的問:「媽,你怎麼忽然跑下去了?」
「沒事,我就是……」白母一時說不清自己什麼滋味,想說自己瞧見一個姑娘,小花要活著也差不多那麼大。
但白母想到早些年因為出嫁的事,白小花跟哥哥嫂嫂的關係都鬧僵了,到底是咽下了這句話:「我就是覺得熱,下去氣。」
「那你下次跟我說一聲,免得我們擔心。」
「好,知道你們都孝順。」
黑妹不敢回頭,一路飛快的跑回了家,不知不覺中,已經淚流滿面。
驀的,屋探出一個小腦袋:「媽,你怎麼哭了?」
黑妹猛地彎下腰,的抱住兒:「媽沒哭,就是跑得太熱,弄得滿臉大汗。」
幸好,失去了一個家,但還有一個家。
嚴海並不知道這一晚發生了什麼,等他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坐在床邊的黑妹一開口,卻說:「阿海,咱們去一趟上河村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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