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笑道：「我肯定可以給你們送過來，不過我得明說，黃主任，這桌椅價值比我給你們的那種應該要大不。」

「我可以加點錢，另外我也可以儘快安排打井隊過來幫你們鄉里打水井，按你們的需求打，盡量多打幾口，比如打他個十口八口的——了沒有用嘛！」

一聽這話，不鳴等人更是心花怒放！

黃中強頓時拍板了：「行，王老師，那你把拿桌椅過來換吧。」

他又問其他人：「你們覺得怎麼樣？」

不鳴第一個響應：「我覺得沒問題，王老師人是好人，剛才熱的幫助了老蟲子和那個青年同志，讓我心裡一直熱乎乎的。」

「他有喜歡的東西，我肯定願意幫助他獲得這樣東西。」

汪勇也說道：「王老師熱心助人、以誠待人，咱們也不能差著事啊。這套老桌子沒什麼好的，看起來一點不大氣，能換了也好！」

其他人發表了意見，黃中強再次一揮手說道：「那就說好了，要是我們這招待室能換上旋轉餐桌，這套老桌椅就送給你！」

不鳴說道：「對，剛才我們都跟王老師你承諾了，我們公社有的東西，你喜歡，那我們可以送給你！」

汪勇補充道：「不用你再掏錢了，不過你真得安排人過來趕給我們打井。」

「本來我們今年冬天就有打井的想法，給明年春耕做準備，但我們沒有你們那樣的機打深水井，還真得靠你們幫忙。」

他說著又對霍大強說道：「這事就這麼定了，一言為定了，霍局長，你是見證人，我們和王老師一言為定，來，喝一杯定酒！」

王憶懵的問：「還喝啊？」

他一口酒氣翻湧上來，差點吐出來！

黃土鄉有招待所，霍大強最後也喝多了。

於是他們都沒有回家，一起被安排進了招待所，常金玉和梁慧麗也被安排了一間房。

黃中強給大眾餐廳打了電話，讓人給島上捎了話回去，今晚王憶不返程了，明天天亮的時候再回去。

招待所都是兩張床的標準間。

王憶和霍大強一起住了一間房。

他這次確實喝的有點多，回去喝了一杯茶解解酒，然後便躺在床上睡了。

睡著睡著又被憋醒了。

他了把臉迷迷糊糊的坐起來，猛一抬頭，赫然看見一個人影靜靜地站在窗檯前。

之前來電了，但燈這會熄滅了，也不知道是又斷電了還是有人故意關了燈。

今晚月不佳，他借著微弱的月凝神看去，看到這黑影的還在微微晃、雙臂則在誇張的甩來甩去。

王憶當場就清醒了！

這怎麼回事？

窗檯前站著的是霍大強，那這是幹什麼？

霍大強夢遊呢？！

他下意識的爬起來退到牆角，這時候窗檯前的霍大強突然不了，頭顱慢慢扭，靜靜的看著他。

王憶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個意思？

霍大強這時候試探的問道：「王老師？王老師？你夢遊嗎？」

王憶愕然，手去拉開燈線，『咔吧』一聲響，燈亮起來，霍大強正在關心的看著他。

霍大強看到他急促開燈和瞪著眼的樣子，頓時笑了起來：「哈哈，我知道了、知道了，咱們是出誤會了！」

「你剛才是不是被我嚇到了？被我這樣搖晃手臂給嚇到了？」

他又開始甩手臂了。

王憶苦笑道：「嚇到倒是不至於，主要是我不知道您這是在幹嘛。」

霍大強疑的問：「你沒見過甩手療法嗎？」

王憶一愣：「甩、甩手療法？還真是沒聽過，倒是聽說過氣功。」

霍大強擺手說：「甩手療法跟氣功不是一回事，72年的時候咱們南方流行這種療養的鍛煉方法。」

「它是要求我們每天晚上臨睡前，站在空氣清新的安靜地帶，然後微閉雙眼，前後用力甩雙手。」

「我看房間里就窗前空氣清新，於是就在這裡鍛煉——哦，我已經鍛煉十年多了，習慣這種鍛煉方法了，每天晚上不鍛煉一下還真睡不著覺。」

他介紹著笑了起來：「以往我們通常是一群人結伴，找個空曠無人的地方，等距離分散站好，然後各自開始甩手。」

「偶爾有例外，有時候找不到一起鍛煉的同志，就得獨自站在黑暗角落，這樣無聲無息地甩雙手，想想確實有些嚇人。」

王憶還真不知道這療法，苦笑道：「我們生產隊比較閉塞，所以我見識比較淺薄。」

霍大強擺擺手說道：「不是，是現在這種療法被放棄了，專家說不科學。我倒是覺得很科學，不科學的是以前的打療法。」

王憶一聽這話真是炸了：「打？給人打？」

霍大強說道：「對呀，你沒聽過？就是把打給人，最好用小公的，說是氣最旺，能治百病，最能治腎虛！」

「現在都知道這是胡扯的，不科學，可60年的時候沒人這麼想，當時子老大哥研究組織療法，把一些組織打進人的皮下來治病，然後咱們就學習出了療法。」

「這療法還登報來著，說是國家研究，水平於世界前列，老幹部們都在使用這種療法增強素質、增強氣神。」

「我人是縣醫院的，說當時去他們醫院打的人特別多。」

「在門診上坐診，說們科里專門分派一個護士負責打，打一個一錢。每天來打的人都排長隊，個個懷抱一隻小公，有時候這支由人和組的隊伍能排滿一條街，飛人煞是壯觀。」

王憶喃喃道：「這不是來嘛！」

他不知道建國后社會上還出現過這種象。

可是，可以給人打嗎？

不能吧，這打了不會死人嗎？

霍大強說道：「我也覺得這是來，但當時我人還真信這回事，我岳父年紀大了，當時中風了，還親自給父親打治療，打了半年後，我岳父二次中風，去世了。」

「辦完喪事後，我媳婦跟我說，還是經濟條件不允許啊，還是打了……」

王憶問道：「這療法沒死過人嗎？」

霍大強揮手說道：「死過，怎麼能沒死過？我當時剛進治安所上班，有一個同事就是因為打療法死的。」

王憶說道：「那死的很慘吧？」

「很慘，」霍大強出不忍的樣子，「整個人都碎裂了。」

王憶倒吸一口涼氣：「怎麼這麼慘？」

霍大強說道：「我那同事年輕，心急，當時大家都在搶小公，小公供不應求。」

「我那同事湊巧弄到了一隻小公，便興緻沖衝去打，結果橫穿馬路的時候跑的太快，被一輛汽車給撞死了！」

王憶：？？

霍大強搖搖頭，一臉很可惜的樣子。

王憶再度無語。

他尿憋不住了，推開門跑出去找招待所的公廁撒了個尿，回來后他繼續睡覺，霍大強繼續鍛煉。

第二天一早起床，招待所準備了早餐。

還盛，油條、腌黃瓜和大米粥。

不過粥很稀，就是白湯水。

霍大強三人還要在黃土鄉里繼續工作，黃中強過來接他們，順便送王憶離開。

王憶向他道歉，說昨晚上喝多了。

黃中強頗不好意思的提醒道：「王老師，你昨晚可是答應過給我們鄉里打水井的事，還有幫我們換一套旋轉桌椅，你帶旋轉桌椅過來的時候，咱們再換，因為我們這裡指不定什麼時候有客人來做客吃飯。」

王憶了太說道：「行，沒問題。不過黃主任我先給你說明，我覺你們那套實木桌椅比旋轉桌椅要值錢，你們那是老件了吧？」

黃中強搖頭道：「不是很清楚，不過應該不屬於古董文，否則霍局長他們昨晚看到了，肯定就跟我聊這個東西了。」

「木頭桌椅不是古董文的話，它們也能值錢嗎？」

王憶說道：「有些桌椅用的木頭材料比較珍貴，所以你想好了，要是真想換一套旋轉桌椅那肯定沒問題，這個禮拜天就能給你們送過來。」

黃中強痛快的說道：「換吧，那套桌椅不管是不是古董文，它都太老氣了，跟報紙上舊社會當的家裡用的那些傢一樣。」

「新時代新氣象，用它們再招待客人特別是來做買賣的商人，有點不合適了。」

王憶便建議道：「那行，禮拜天我去一趟市裡，到時候先來你們這裡帶走桌椅，下午返程了，給你們順路送回來，行嗎？」

黃中強答應下來。

合作達。

王憶不知道這套黃花梨木桌椅能不能帶到22年，看黃中強等人對待它的態度，應該不會很珍貴的保留下去，或許九十年代被淘汰了、拆掉了。

即使被保留到22年而無法將之帶過去也沒事，王憶可以留在島上，等待這個時空來增值。

反正他在22年時空不差錢。

收拾好東西，他們發天涯三號返程回島。

小雪過後，天海清寒。

可能跟前兩天那一場雨有關，又有寒流漂洋過海的來了。

朝初升，素雲寡淡，海風一吹還是讓人冷得一個的手臉。

這會哪怕在駕駛艙里也不暖和。

沒有，駕駛艙無法變房。

時間快要進12月了，王憶開船行駛在海上，目所及海洋上冬天氣息愈發清冽。

浪花翻湧，捲起雪白的水滴無數，飛起又滾落在海中，如同片片飛雪。

清晨寒冷，依稀是呵氣霜，駕駛艙前擋風玻璃便掛上了淡淡的霜花，過霜花看海面，更有一番清冷。

他們回到天涯島、停船靠碼頭，這會碼頭一帶已經有社員在辛勤勞作了。

一艘艘木船倒翻在海岸上，幾個老漢給它們刷防護漆。

這是很珍貴的東西，一桶要上三四十塊錢，所以不敢浪費，得仔細的刷漆。

給船上防護漆是很有必要的事，可以防腐、防海水侵襲、防船蛆禍害、防藤壺寄生。

年年冬季不忙的時候，漁民都要給自家漁船刷上一層漆。

老漢們看到天涯三號回來便停下手頭的活向碼頭張，看到王憶后呼喊道：「王老師，昨晚沒回來啊？難怪一大早就沒看見天涯三號。」

王憶喊道：「去黃龍公社那裡辦了點事，太晚了就沒有回來。二叔、五叔，你們給船上漆啊？別上了，我幫生產隊買了一些新型船漆，那船漆好，對木頭的保護力更強。」

聽到這話老漢們神一振：「王老師你還買了船漆？是不是很貴？」

王憶擺擺手：「不貴，很好用，等我禮拜天給生產隊捎回來。」

「有沒有買網。」幾個婦在碼頭後面一邊收拾漁網一邊笑。

王憶過去看了看，婦們不是在修補漁網，是在將漁網和一些又又長的大竹竿給整合在一起。

這些漁網是他以前未能見過的樣式，自前向後網眼不斷小，最前面網眼大，最後面網眼小，很小，就跟蚊帳似的。

常金玉說道：「這是要推蝦皮了呀？」

隨口這麼一說，王憶就明白婦們收拾這漁網是要幹嘛了。

正如常金玉所說。

生產隊今天要安排人去推蝦皮。

對於陸的人家來說，蝦皮就是蝦皮，一種扁扁的好像沒有蝦的海鮮小乾貨，用來包水餃、包子或者放餛飩湯里調味所用。

但對於外島漁家來說，蝦皮是一種蝦，他們把可以曬蝦皮的那種小蝦直接做『蝦皮』，其實它們是蝦。

蝦是個分類，但外島把很小長不大的蝦都統稱蝦皮，所以王憶也不知道它們是什麼品類。

推蝦皮就是用他現在看到這種漁網來推，這漁網前面網眼大易於水，便於在海中行走，越往後網眼越，於是進網的小蝦被水流衝擊到兩邊去，它們不易被掉。

婦們要做的就是把漁網兩邊固定在竹竿上，簡單來說就是把魚網兩端套在竹竿上，呈扇形攤開，將竹竿呈銳角綁住，並在距頂點約半米綁一橫木桿，利用三角形的穩定進行固定。

這樣推蝦皮的時候，漁民要在水中行走，他們兩手推著橫桿兩端，兩竹竿的連接抵在肚皮上，看到哪兒有小蝦就往哪個方向推網。

很辛苦。

很熬人。

推蝦皮可不能在漁船上作業了，得去海水裡行走，這大冷的天半邊子泡進水裡，那不是折騰人嗎？

但是沒辦法。

漁民和農民一樣，要吃飽飯哪有那麼容易呢？總得玩命幹活才行。

說句實話，22年小年輕們干不了可以躺平，因為不死。

82年誰敢躺平，這真的還是能死人的！

這年頭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三頓的結結實實吃飽飯——別說吃細糧吃到飽，能吃糧吃到飽，那也是幸福家庭了。

收拾漁網的婦說：「王老師，隊長說了，今年曬出來的蝦皮也給你留著，咱們隊里甜曬蝦皮可鮮了，比蝦米還要鮮。」

「等你給你同學他們郵寄幾斤，他們過年一定得包餃子對不對？讓他們用上咱隊里的鮮蝦皮，肯定好吃。」

王憶一聽這話暗地裡咬了咬牙。

得了，隊里這是幫他曬蝦皮呢，那他不能在岸上看熱鬧，得幫忙一起去推蝦皮了！

他看看升起來的太，暗暗祈禱今天太公公可給力點，火力一定要猛、一定要旺，海鮮才需要保鮮，蛋只要常溫保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