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憶運多、勞多，現在平衡練的好的，踩上高蹺之後走在沙灘上穩當。

等他走了幾圈后王祥民上來休息。

他先把盛小蝦的蝦籮遞給岸上收拾蝦的婦，說道：「這個蝦籮用久了，竹篾有點松，剛才差點跑蝦，你給我在籮底鋪了一層細網吧。」

出去蝦籮后他去拿起自己的小酒壺往裡灌了口一燒。

頓時，從到肚子跟火燒起來一樣。

他擰上壺蓋笑著問王憶：「王老師，怎麼樣，走高蹺過癮不？」

王憶說道：「過癮，過癮，民叔你看我走的怎麼樣？我估著我在海里也能走的了，頂個風浪沒什麼問題吧？」

王祥民笑道：「算了，你在岸上過過癮就行了，待會你在淺水這裡推蝦吧，別踩著高蹺下去了，這東西不練個一年半載不能下水。」

「特別是現在天這麼冷，一個不小心摔下去了，很容易冒。」

王憶剛才上高蹺的時候吃過虧，所以沒有逞強。

他解開高蹺帶上推網和蝦籮準備下水，剛才給他幫忙的社員過來又在他腰上給他圍上了一塊泡沫：

「王老師，待會推蝦的時候別用手臂上的力氣，這樣沒多會手臂就酸疼了，你把竹竿後面頂在肚子上這塊泡沫上，靠腰背使勁往前推網，能幹一天不帶累的！」

除了泡沫還需要葫蘆。

蝦籮上已經綁好了三個大葫蘆，葫蘆浮力大，扔到海里之後便帶著蝦籮飄在海面上。

王憶牽引著蝦籮下水。

一陣浪湧上來，整個人差點被拍的趔趄出去！

還好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剛來天涯島時候的那個白面弱，如今他黑了，也變強了。

他扛住海浪用腹部頂著竹竿頂端，兩手推著兩側的竹竿，因為有浮力和竹竿的支撐，王憶這樣只要頂住海浪就行，可以走得很穩。

但很快海水的寒意便突破橡膠水靠滲皮，又突破皮防線開始進、進脈、進骨頭。

很冷！

王憶這才剛下手就覺雙凍僵了，難怪王祥民上岸後顧不上跟他說話先喝一口烈酒。

這傢伙太遭罪了！

還好收穫是能看得見的。

生產隊今天來推蝦皮就是因為蝦從深海轉移到島嶼四周的近海了，海水裡小蝦很多，因為太小又近乎明，這樣站在岸上看是看不見的，可水后推網，很快便有小蝦在水面上蹦躂。

群結隊的！

王憶推網往前走，海水進漁網、蝦也進漁網，隨著漁網推海水往兩邊掠過，帶得小蝦隨波逐流來到網兩邊區域。

網子兩邊漁網很小，水能穿過可是蝦卻無法穿過，它們不得不殘留下來。

王祥民踩著高蹺又要水了，他先過來指點王憶：「王老師，推蝦最困難的事其實不是踩高蹺，等你明年海水暖和了你練上幾個月就發現了，踩高蹺順勢而為，不是難事。」

「難的是抓網、收網！」

王憶這邊已經撈到了一些蝦，王祥民便指點著他來收網：

「來，王老師你先把這一網給收了，先用兩支撐網竿，你雙手拉一下竿子，讓網逐漸的離開水面——注意風向啊，讓網側著風來，要不然整個網都會被風吹翻，甚至蓋到你頭上，那時候可就麻煩了！」

王憶隔三差五就要在時空屋裡搞搬運，有時候晚上還得老漢推車，現在把雙臂力量練出來了。

他轉將漁網轉為側對風向，減小風阻，生生靠雙臂力量來控制住漁網。

王祥民教他先用胳膊肘固定網，這樣一隻手拉網、另一隻手收網。

收起漁網以後，用拉網的手把蝦籮撈到邊，抄起蝦籮里的水勺，把小蝦從網裡舀到蝦籮里。

海上風起浪涌，但他心裡很平和，慢慢的將推網裡收起來的蝦送蝦籮里。

刮乾淨蝦，他重新把蝦網放下水中，這時候才能鬆口氣。

他探頭看蝦籮里的蝦。

一看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累這樣，這一網撈到了多蝦？估計頂多兩斤！

兩斤蝦多錢？

蝦不值錢，一斤才八分九分的，這東西除了能曬蝦皮就是做蝦醬，此外沒有別的用了。

王憶嘆了口氣。

難怪後來農民漁民除非是生產力提高家裡養上了大機、大船的那些人家，其他的多數轉為出去打工。

就拿捕撈蝦這回事來說，苦凍一天，能捕撈個四五十斤那是了不得了。

四五十斤能合計上多錢？四五塊！

而即使這樣的收還不是天天有的，蝦旺發季可能有三四天，過了這三四天後面連這錢都賺不到。

即使有這樣的收也沒用，社員們在這種天下海真是干一天歇三天，沒人敢連著干。

傷！

王憶老老實實的在海里轉悠，幹了三趟以後冷的不了，趕上岸去倒蝦。

借著這個機會他放下竹竿蝦網使勁手臉。

冷！

這上的跟凍住了一樣。

社員問道：「王老師，你出來下海你沒帶上一瓶酒嗎？高度的，帶個一燒之類的，能暖子啊。」

王憶苦笑道：「除非是吃席必須喝酒，要不我盡量就不酒了，喝酒不是好事。」

「但你冬天下海必須得喝酒。」社員搖搖頭，「喝酒不是好事，喝點暖暖子是好事，要不怎麼能扛得住這大冷的天？」

王憶覺得確實如此。

他招呼說：「等下午忙活完了，我讓勺燒點水，同志們跟我去洗熱水澡。」

王金元上來歇息，聽到這話笑道：「行，現在生產隊有了澡堂子，出海一天冷冰冰的回來去洗個澡真舒坦，真好！」

王憶沒心說笑，又著手說道：「等那個什麼，洗完澡再去大灶吃飯，今晚吃胡辣湯。」

「胡辣湯是什麼？」社員好奇的問道。

王憶說道：「一種特別暖和的東西，火辣辣的，熱乎乎的，你們跟著我吃就行了。」

王金元立馬說：「那絕對沒錯，跟著王老師吃準沒錯。」

王憶在岸上小跑一圈暖暖子，又滿懷悲愴的下水去。

當真是抱定必凍之心了。

王祥民瞇著眼睛看了看，喊道：「王老師，你不了這個凍就算啦，你是文化人，不用非得過來跟我們遭這個罪、這個苦。」

王金元說道：「對，王老師要不然你回去吧，你說你這個罪幹什麼？」

王憶沒有正面回應，而是嘆著說道：「領袖說，要時刻與勞人民站在一起，會勞人民的艱辛，這樣人就有良心了。」

「我現在是同啊，領袖真是個有大智慧的人！」

低下頭，繼續推！

其實王憶是大小夥子火力壯，不至於這麼不耐寒。

主要是最近有點縱酒了，酒這東西真能掏，還好說，昨晚的一場醉酒把他給掏虛了。

他暗暗告誡自己：

以後非必要場合不能喝酒。

就沒辦法了，到了晚上上了炕那就是必要場合……

他從吃過午飯開始，斷斷續續推了四個鐘頭，到了下午是真推不了，這下子手跑步也不管用了。

手麻木了！

讓他恐慌的是下半都麻木了，他了大側，跟下吊著一塊豬皮似的！

這樣王憶真怕了，果斷扔掉竹竿漁網喊道：「行了行了，太要落山了，都先不幹了，一起去洗澡暖和暖和，然後準備吃晚飯！」

他留下這句話自己先往澡堂子跑。

澡堂里有浴池，這回浴池裡有水，因為現在社員們洗澡已經洗過一圈來了，再來洗澡的都是乾淨的人洗第二。

浴池裡水熱乎乎的並不臟，王憶直接把自己扔進去了。

熱量迅速暖和了冰冷的，凝滯的脈又打開了，氣開始流淌涌，他倚在池子邊上鬆了口氣。

大冷天的在海里忙活完，回來洗個熱水澡真是太舒服了。

整個人跟重新活過來一樣！

王祥民、王金元等人先後到來，他們之後進去讓熱氣蒸了蒸，也紛紛舒坦的鬆了口氣。

王金元嘆道：「王老師，還得是你有主意，說實話，本來你說要給生產隊弄一個澡堂子我還心裡犯嘀咕——這不是浪費磚頭浪費淡水嗎？」

「娘的，現在我知道了，我是鼠目寸，你是高瞻遠矚、目長遠，就得聽你的！這有了浴室才知道，以前那些日子那是人過的？大冷天回來頂多能泡泡腳，其實上還是一樣冰冷啊！」

王祥民也嘆道：「金元這話沒錯，要是咱隊里早點有浴池，那怎麼還會有那麼多的老寒？」

「海上回來洗個熱水澡，一的寒氣都被洗掉了，這樣不會得老寒了！」

王憶聽著社員們的誇讚哈哈笑。

娘的，自己一拍腦袋想到的開澡堂這主意，如今了高招妙招啊。

熱乎乎的泡個澡、用蒸汽暖了子，王憶換上一乾裳、披上一件棉出門去。

傍晚時分，寒風更甚。

但他整個人從里暖到外，這下子可不冷了。

其他社員也換上了新棉。

都是服裝隊生產的棉，裡面塞了羽絨，看起來不怎麼厚實卻很暖和。

王憶領著一行人浩浩去大灶，大灶裡頭人多了，新招來的四個姑娘幫著一起忙活，做點晚飯輕而易舉。

大灶空間大，不過現在又是鐵鍋又是爐子還有一間房隔開用來磨豆腐了，剩下的空間也沒多。

王憶本想在大灶里吃飯，看看這況他揮揮手：「走吧，同志們，還是去我聽濤居吧。」

勺正在兩個大鐵鍋之間縱橫捭闔，一個鍋里是胡辣湯，一個鍋里是暖食。

暖食是外島冬天的特食，其實只要做的熱乎、讓人吃了暖和的湯飯都暖食。

勺說天冷傷胃，給王憶他們用小米做暖食。

有幫廚把小米淘凈，先在鍋里煮一滾，再撈出來放到鍋里蒸，蒸的滿屋子米香瀰漫、蒸汽氤氳、熱氣騰騰。

蒸好小米飯，熱鍋涼油下蔥花蒜瓣薑片烹香，菠菜倒進鍋里，嗤啦嗤啦的聲音中，香味翻騰的很厲害，引得一些社員捨不得走，抱著膀子在這裡看熱鬧。

勺往鍋里倒米湯，攪面，再下花生、條、豆腐皮這些東西，舀上一大勺子湯，這下子就是湯香味往外冒了。

社員們中午都吃飽了，可在海里推蝦皮這是力氣活，加上寒意侵襲耗掉更多熱量，他們這會肚子早了。

小米香、菜香、湯香，複雜的香味饞的他們肚子里發出『咕咕』聲。

等到胡辣湯的鐵鍋一開鍋——一麻辣滋味沖霄而起！

這下子可就更有胃口了！

一人一大碗暖食、一大碗胡辣湯，配上點中午剩下的油餅，社員們心滿意足、興高采烈的去了聽濤居。

趁著手裡飯滾燙，他們拉了個馬扎隨便坐下，趕泡上油餅滾一滾。

抿一口胡辣湯、吃一塊油餅，社員們滿臉笑容：「香啊！」

「這出海回來吃一頓，舒服！」

「真是托王老師的福氣了，跟著王老師沾。」

王憶說道：「我以前是不知道你們冬天出海遭這罪，要不領袖說必須得跟人民群眾同甘苦才能有共嗎？就是這麼回事！」

「以後你們強勞力出海下工回來，晚上都到大灶來領一份飯，大灶管飯！」

大灶晚上不給學生管飯，勺那邊沒事幹，正好給壯勞力們做點高能量飯菜讓他們補補子。

一聽這話，社員們紛紛好。

王憶自己倚在桌子上舀了勺暖食吃，說道：「行了同志們，趕吃，吃完再來一碗，管飽！」

外面冷風呼嘯，將屋頂海草吹的搖晃，捲起山上枯草葉四紛飛。

太能灶臺上的鍋子、大槐樹上晾曬的抹布、屋檐下懸掛的大紅辣椒，它們都被寒風吹的搖搖晃晃……

王憶養的野鴨鑽進草窩裡，老黃和小黃們蜷一團聚集在一起，倦鳥歸巢，撲棱著翅膀歸林子，只留下幾片樹葉飄飄的落下……

寒風吹日短，風浪與雲平。

窗外一片蕭瑟，窗熱火朝天。

說笑聲、稀里呼嚕飯聲，時不時的還有打嗝聲，聲聲耳，聲聲愉快。

不知不覺之間，門窗玻璃上便浮上了一層霧氣，王憶過霧氣看外面。

這個冬日的傍晚，變得恍恍惚惚。

一種生活中的小好，浮現在心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