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愈發本事了!竟敢這樣和我說話!」安夫人被安桐這番話氣得不輕,說話的聲音也驀然拔高了,引得前方沈琛和燕明戈一行人看過來。
王大人是負責保衛此次眷進京安全的,見此,他忙對帝王道:「這位便是安將軍的髮妻。」
王大人心中有些怨安夫人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又生事端。
此次進京,因為趕路匆忙,一路不得舟車勞頓什麼的,有時候路上歇腳的驛站條件也不怎麼好。安夫人挑剔慣了,又是嫌棄客棧破敗不肯住,又是說王大人把們當牲口趕,這一路坐車坐得周酸痛,都來不及調理子,第二日又要趕路。
一次兩次王大人還好脾氣勸說,賠禮道歉,後面發現安夫人沒事就喜歡生點事端,王大人都懶得搭理這人了。
路上就因為有一次馬車停放的順序,燕家的馬車在後面,掉轉車頭時比較容易。掉過車頭后,就讓燕家的馬車走到了前面,安府的馬車走到了後面,安夫人也大鬧一場,說什麼不把們安家放在眼裡,這京城不去也罷。
若說王大人對安夫人有什麼評價,王大人只想罵一句:「唯子與小人難養也!」
天子跟前,安夫人還是收斂了幾分,端著一副貴婦做派給沈琛行了禮:「臣婦見過陛下。」
「原是安將軍的夫人,快些免禮!」沈琛面上一副親和神,安夫人心中舒暢了幾分,心中想著畢竟夫君也是功臣,皇帝怎麼也不會怠慢了們。
視線往林初那邊掃去,就帶了幾分得意,又一把拉過安桐,對沈琛道:「這是小安桐。」
說著還回過頭訓斥安桐:「還不快見過陛下!」
眾目睽睽之下,安桐真是想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一朝天子能親自到這城門外來迎接,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為了給燕明戈做臉。
安夫人倒好,沾了這個,還想宣兵奪主。最讓人貽笑大方的莫過於,拉著一個未出閣的兒讓單獨給皇帝見禮。
便是藩王郡主也沒這麼大臉面啊!
安夫人是想做什麼?前腳著要嫁表哥,現在又跟個花樓老鴇似的拉著往皇帝跟前湊……
安桐氣得渾發抖,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著那些落在自己上的形形的目,認命一般低著頭,給沈琛行了禮:「臣……見過陛下。」
安夫人已經把臉都丟盡了,現在又把推出去,只能給帝王行完這個禮。
「免禮!」沈琛只道了這句,又回過頭尋燕明戈說話:「朕早已在宮中為卿布下了接風宴,滿朝文武也東西想見見卿的風采。」
沈琛這話說得極有技巧,安夫人把安桐推出來,他若是順著誇了安桐幾句,在外人看來,或許就是他看上了安家的姑娘。
他只說免禮二字,雖然會讓安家這姑娘些白眼,但好歹保全了聲譽。
他對人家姑娘本無意,若是讓外人誤會他對這姑娘有意,這姑娘將來還怎麼說親。
沈琛本來對安定遠還心存愧疚,被安夫人這麼一攪合,對安府的印象也大打折扣。
帝王都親自出城來迎接了,燕明戈只得隨帝王一同進宮去。
燕明戈在京城還沒有宅子,接待的員把林初安頓在了驛站。
這京城的驛站可不是路上那些小驛站能比的,輝煌大氣,說是一座行宮也不為過。
「這驛站自從南都了之後,就沒別人住進來過。先帝在時,也只有外邦來使,才會被安排住驛站這邊。」接待林初的員一邊引路一遍介紹,臉上都快笑出一朵花兒來。
他說這些,大有討好林初的意思。
林初知道現在燕明戈在朝中的地位,外人看著,都當他是新帝跟前的大紅人,下面的人只要不傻,都會趕著上前結幾分。
「有勞大人了。」林初表現得沒有過分熱絡,也沒有過分冷淡,是那種恰到好的客氣和疏離。
接待的員倒是對林初多了幾分詫異。
能在京城這富貴地兒落穩腳跟的,哪怕只當個九品芝麻,那也是把各方權貴的家底都清楚的。
畢竟京城就這麼大點,隨便上個酒樓,都能遇上個王孫貴族。指不定路上買菜的,家中都有個妹妹是哪位達顯貴的小妾,輕易開罪不起。
像燕明戈這樣的新貴,他們還不削尖了腦袋去打聽燕明戈的家私。
如今林初在姚城的聲極高,畢竟大戰時同百姓共進退,戰後又主張興辦學堂……種種善舉,百姓們都記著的好。
因此,哪怕京城這些人查到了林初曾經是丫鬟出生,但人家深得民心,京中這些閑得發慌、今天議論張家長明天議論李家短的貴婦人,心底除了酸,也找不出什麼別的話說。
雖是如此,但接待的員打心底里還是認為一個丫鬟出生的沒有什麼見識,眼下見林初這般寵辱不驚,才驚覺自己失態。
林初知道京城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朝堂上的爾虞我詐,很有可能演變后宅婦人間的較量。初來咋到,也不想節外生枝,謝過禮之後就帶著燕珂在驛站休息。
安定遠是半年前就傷了腰骨,沈琛待他不錯,沒打下京城時,讓安定遠在別院養傷。
攻下都城之後,就賞了安定遠一大宅子,醫隔三岔五的又會去府上給安定遠看傷。
朝廷上下都說新帝是個仁德賢明的。
不管說這話的員們心中是不是這般認為的,但至沈琛樣子是做足了的。
安夫人一行人,進了城門就被領著去安將軍府了。
安夫人為此還頗為得意,覺得沈琛明顯是更看重安定遠,不然安定遠都有宅子了,為何還沒給燕明戈上一套宅子。
稍微有些腦子的都知道,像燕明戈這般的,新帝的封賞還沒下來,禮部不敢輕易撥宅邸。
不然新帝的封賞過高,禮部撥給的宅邸小了,這差事辦的,不管是皇帝還是被賞宅邸的員心頭都會不大舒服,那禮部的員仕途基本上也就到頭了。
若是撥的宅邸大了,皇帝最終封賞的職沒那麼高,也尷尬得,同樣在帝王那裡得不到好臉。
好在安夫人的這些心思林初一概不知,不然還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這一路風塵僕僕,林初到了驛站就想梳洗一番。
讓林初意外的是,這驛站里竟然有一天然溫泉。
作為一個上輩子加上這輩子都沒過溫泉的小可憐,林初瞬間就蠢蠢了。
只是林初沒想到的是,沐浴時,伺候的侍就有八個。
們捧著裝了各式溫湯的寶瓶魚貫而,在林初沐浴的溫泉優雅半跪下,將瓶中的暖湯倒浴池中。
其中一個侍把瓷瓶里的白倒進另一個侍手中,那侍又捧著從林初肩頭抹下。
林初聞到了牛的味道,便問:「用的可是牛?」
「回燕夫人,正是牛。這牛是今晨才送到驛站的,燕夫人可放心沐浴。」侍以為是怕牛是放置許久的,忙解釋道。
林初倒沒這個意思,就是有些好奇,以前看電視的時候,見皇帝的妃子用牛沐浴,還一度懷疑是不是真的。
畢竟新鮮的牛,都有一腥味。
但這些侍給用的牛,明顯沒什麼異味,只有一濃濃的香。
古代牛本就不便宜,還要想法去腥味,想來是下了大功夫的。
「京中一直都是這般的嗎?」林初隨手了一片漂浮在水面的花瓣,花兒很艷麗,看樣子是剛採摘的。
如今才二月開頭,南都的春天雖然來得比較早,但也還沒到花開時節。
這些花兒,顯然是專門培育的。
「燕夫人的意思是?」侍試探開口,不知林初想問的是什麼。
林初便笑了笑:「只是覺得稀奇罷了,漠北那邊,這這個時節,綠草都還看不見一棵,南都這邊的花兒都開了。」
「這花兒可不是應季生長的,是長公主名下的花莊裡買過來的。長公主的花莊,便是嚴冬臘月,那些花兒也常開不敗,聽說是用地龍暖著的,京中的貴人,但凡沐浴要用鮮花的,都是從長公主的花莊那兒買過來的。」侍答道。
知道林初是初到京城,想討好林初,便多說了幾句:「如今皇城剛經歷過一場戰,遠不如從前景氣了,先帝還在的時候,這驛站中,伺候夫人您這樣的貴人,怎麼也得十六個侍才夠。」
「不愧是南都,果然繁華。」林初這般說著,心口卻有些重。
南都紙醉金迷,這裡的人怕是不知其他地方戰后,許多百姓還吃不上一口飽飯吧。
一個國家的強大可以從都城的繁華看出,但是不管什麼,都得有個度。
只盼著沈琛繼位后,能興一興清廉之風。該有的牌面可以有,但是不要太過奢靡,長此以往,林初總覺得,可能會激起民憤。
沐浴后荊禾正幫頭髮,驛站里伺候的侍問林初要不要理筋。
林初不懂理筋是什麼,看向荊禾。
荊禾便道:「夫人,您這些日子舟車勞頓,可以理筋活,疏通一下經脈」
林初猜測這理筋什麼的,應該是古代對按的法,心下有幾分好奇,便應下了。
等幾個婢讓趴在塌上,對一通上下其手按推拿,林初才確定們說的理筋就是按。
別說,這些專門伺候權貴的侍,手上的巧勁兒掌握得剛剛好,按位疏通脛骨的時候,整個都十分放鬆。
林初趴在塌上舒服得只想哼哼。
終於知道,為什麼現代社會一些高薪族,時常會去蒸個桑拿什麼的。
荊禾見林初瞇起眼一本滿足的樣子,像極了夏日裡慵懶打盹的白貓,不由得笑道:「夫人若是喜歡,以後不妨讓婢子們多按按。」
林初舒服得說話的聲音都有些跑調了:「以後……以後再說吧。」
不貪心,以後府上買一個會推拿按的丫鬟就行了,若是像這驛站這般鋪排,還是太過奢侈。
足足按了半個時辰,林初換上乾淨服的時候,了個懶腰,只覺得渾上下都舒坦了。
「你們這手法真不錯,可是打小學的?」林初問。
「奴婢等人是到了這裡之後,才被嬤嬤教習這理筋之法的。」幾個侍中年長的一個垂首恭敬回答林初的話。
「下午你再過來幫我按按。」林初道,只了這侍一人,心中也是有著其他打算。
侍聽得林初這吩咐,心中也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就恭敬應了聲「是」,這才帶著其餘侍一同退下。
這個侍一看就是個懂事的,嚴,不會說,手法也是幾個侍中最好的,應該是這幾個侍中的領頭人。
林初想學學這筋之法,是想可以幫燕明戈也按按。
燕明戈是個武將,在戰場上過的傷不計其數,只要不是流的傷口,燕明戈仗著力護,一向不怎麼在乎,林初卻十分心疼。
若是讓這些侍直接去幫燕明戈按,燕明戈聽過不深宅後院里的腌臢事,為了杜絕一切可能,他除了伺候的小廝,不會給侍近的機會。
而且……真要看著別的子在自己丈夫上上下其手,雖然知道只是推拿按,但林初心中還是會有點不舒服。
可能是上了,佔有慾也會變強吧。
這般遮遮掩掩的說,也是顧忌著自己如今的份,這裡畢竟不是姚城了,不知道暗多雙眼睛盯著,就想著抓住他們的錯。
是燕明戈的夫人,大昭的貴婦人,哪個不是端著架子,只等別人來伺候自己的。
這些按推拿之類的,都是婢子才會學的。若是直咧咧的說自己學這個,只怕會給燕明戈丟臉。
都說夫妻一,一榮共榮,一損共損,林初不能不考量太多。
那一年,雪很大,心很冷,愛沒有來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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