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星闌在趙尋清別墅門前枯坐了一天, 雪花紛紛揚揚，落滿肩頭。

    趙尋清坐在二樓臺，垂眸就能看見樓下的人。

    兩人一高一下，明明隻隔著一堵牆, 但彼此的距離卻又好像很遠。

    直到別墅裏的阿姨打開房門, 看著那委頓在地神憔悴的男人, 無奈地歎了一聲, 低聲道：“趙先生睡了。”

    邵星闌慢慢抬頭，有些恍惚地看著阿姨。

    阿姨卻沒管他, 像是無奈的傾訴，又像是委婉的告知：

    “先生這些年一直不怎麽好, 尤其是他每天畫畫，有時候一熬就是一整個夜, 畫起興了連飯都顧不上吃，我也勸不了他。”

    阿姨看了他一眼, 沒再說什麽，起朝著外麵走去。

    屋外的雪已經停了, 傍晚的霞映照在皚皚白雪上，反出晶瑩的。

    邵星闌眨了眨眼，良久過後, 他扶著牆壁慢慢起, 回眸深深地看了一眼屋, 轉離去。

    ……

    雪過天晴, 寂靜的別墅區終於是有了些生機。

    趙尋清在屋裏畫了幾天的畫，被阿姨趕出來風。

    趙尋清哪怕走著也沒忘自己的畫，本是有些心不在焉，但目無意識地掃過旁邊那棟別墅時卻是不由一怔。

    今天的別墅區格外熱鬧, 來來往往各種人，扛著各種東西。

    趙尋清隨意攔下一個人，問道：“旁邊的別墅有人住了？”

    老大哥憨厚的笑了笑：“是啊，說是很長時間沒住人了，裏麵的家什麽的都得換一換，要在三天後就住進去呢……”

    趙尋清聽了一耳朵，也沒放在心上。

    之所以打聽也不過是因為這棟別墅臨湖，趙尋清原本最中意的是這套房子的，隻不過當初已經賣了出去，趙尋清便退而求其次選擇了現在住的這棟。卻不想沒過多久那棟房子就又被原主人轉賣了出去。趙尋清稍微關注了一下，但之後的這幾年裏主人家一直都沒來住過。

    現在倒是來人住了。

    又過了幾天，趙尋清又被阿姨推著出門曬曬太。他路徑那別墅時隨意瞥了一眼，就發現院子裏麵幹淨整潔，比之以前要漂亮不。

    趙尋清正離開，卻見別墅門打開，一個悉的影小跑到他邊，俊朗的麵上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早！”

    趙尋清看著一運裝活力四的邵星闌，又看了看他後的別墅，一時之間陷了沉默。

    ·

    邵許兩家已沒了往日的輝煌，邵星闌理完後事之後就把自己國外的公司一步步轉移回國。而忙著工作之餘，邵星闌隻要一有時間就會纏在趙尋清邊。

    趙尋清一開始完全把他忽略，可到了最後，他的存在越來越強，就連家裏的阿姨都倒戈。趙尋清不由了額角，輕歎道：“你做這些有什麽意義？”

    邵星闌認真地看著他：“我所努力鬥的一切都是想和你在一起，於我而言，你就是我的意義。”

    趙尋清搖了搖頭，自嘲地輕笑，邵星闌看著心疼，手指掐在掌心，卻別無他法。

    他們之間的隔閡，從來都不僅僅是他們兩個人。

    不過好在，趙尋清雖然不作回應，但卻並不抗拒他的靠近，他權當邊有個人跑，照顧，把他生活照顧得妥妥。

    邵星闌已經心滿意足，再多的……

    暫時也不敢奢。

    雪下了一場又一場，春節也在慢慢臨近。

    在國外那幾年，邵星闌從來沒自己過過春節，陪伴他的，隻有日複一日的加班工作。

    但現在，哪怕同樣是冷冷清清，沒有親戚走，沒有忙不完的拜年，但隻要他能見到趙尋清，一切就都有希。

    趙尋清一早就備好了所有的禮，年前兩天快遞寄到了家裏。邵星闌沒敢多問，關於趙父趙母的事，始終是他們心中不可言說的一道隔閡。

    阿姨一早就備好了餃子在冰箱裏放著，曾經十指不沾春水的大爺早在大學和趙尋清同居的時候就練就了一手好手藝，如今下個餃子，也是駕輕就。

    大年初一的夜依舊平靜，電視在客廳響著，兩個人默不作聲的吃著餃子，邵星闌想說什麽，但又覺得，不管說什麽好像都了點味。

    寂靜一直在客廳裏堆積，直到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看清來電的人後，趙尋清明顯愣了一瞬，他遲疑了許久才接起電話，卻不知那邊的人說了什麽，臉瞬間蒼白。

    他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許久，跌跌撞撞就要往外跑，邵星闌心裏一咯噔，連忙抱住他，聲問他怎麽了。

    趙尋清整個人都在抖，他看著邵星闌，麵恐慌：“我姑姑說……我爸、我爸他、又進醫院了……”

    “正在、正在搶救……”

    “醫生說很危險……”

    邵星闌心裏一凝，連忙拍著他的後背安道：“沒事沒事，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他捧著他的頭，聲音平緩溫和，帶著讓人信任的安意味：“我陪你一起回去，有我在呢，不要擔心，叔叔幾人自有天象，一定會沒事的。你現在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趙尋清急促的息著，腦海裏卻還是一片空白。邵星闌給他披了件服，拉著他往外麵走，把他安置在車上後，油門一踩就出了去。

    大年初一，平日裏擁的道路上空一片。邵星闌一邊開車，一邊握住他的手，安地挲著。

    一個半小時後，二人到了醫院。車子還沒停穩趙尋清就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邵星闌心裏一，心髒差點沒跳出來。

    他手忙腳地鎖好車子，快跑著跟了上去。

    醫院外麵趙尋清的姑姑已經在等著，見到他立刻鬆了口氣，連忙迎了過來，率先開口道：“你爸已經搶救過來了，暫時沒什麽大礙，但是醫生說他的況還很危險，以後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生氣了……”

    趙尋清子一，一直繃的神經一瞬間送了下來，險些無力地癱在地上。邵星闌跟在他後，見狀連忙把人攬進懷裏，低聲哄著：“沒事了，沒事了。”

    趙尋清姑姑看了邵星闌一眼，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又轉頭看著趙尋清，歎道：“你爸現在在病房，去看看吧。”

    趙尋清點了點頭，正要抬步離開，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啞聲道：“有沒有口罩？”

    邵星闌一怔，姑姑卻是意識到了什麽，看了他好半天，才從自己包裏掏出來個口罩。

    趙尋清默默戴上口罩遮住了下半張臉，他又刻意撥弄了下頭發，稍顯淩的碎發瞬間遮住了眉眼。

    整個人一不在外麵。

    邵星闌張了張想要說什麽，趙尋清卻已經朝著病房的方向走去。

    病房就在不遠的地方，姑姑手已經握在了門把上，趙尋清卻在一旁停下了腳步。

    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複雜，到底還是聲道：“去看看吧，你爸應該還沒醒。”

    邵星闌跟在他幾步之外的地方，想要上前，卻驚覺自己本沒有那個資格。

    趙尋清沉默許久，才低聲道：“我知道了。”

    他抿了抿幹的：“姑你先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小表妹還在家裏呢。”

    “這兒有我。”

    姑姑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後還是沒說什麽。

    已經是深夜，病房走廊上沒有什麽人，寂靜得可怕。

    邵星闌隔著幾步的距離看著趙尋清的背影，看著他低著頭碎發遮擋住麵龐，看著他垂在側的手了又鬆，看著他終於鼓起了勇氣，慢慢握上了那個門把手——

    微不可查的“吱呀”聲在空寂無人的走道格外明顯。

    邵星闌睫了，看著趙尋清慢慢關上了房門，“哢噠”的門鎖上的聲音無比輕微，卻在他心間作響。

    邵星闌眨了眨眼，順勢慢慢蹲下子，在走道兩邊的椅子上坐下……

    ……

    寬敞的病房裏，燈昏黃和。

    病床上的人曾經龍行虎步，中氣十足，現在卻是上滿管子，膛輕微起伏的弧度，乍一眼看去近乎沒有。

    床邊坐著的中年婦渾的疲憊眼可見，卻還在手替病床上個人理著頭上的發，神專注認真。

    開門的聲響明顯沒有驚擾到。

    直到沙啞的聲音在後響起，那一聲巍巍的“媽”讓趙母手僵在半空，子猛地一。

    沒有回頭，眼眶卻瞬間就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