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然妥帖，無法反駁。

但是可以拒絕。

所以鍾彌搖頭說：「不了，沈先生自己用吧。」

有時候電影不上不下放到後段，即使此刻劇的懸念無比吸引人，看垂死掙扎的進度條也該知道，這故事要爛尾了。

沒有什麼空餘再去發展了。

沈弗崢沒有強迫，或者再出言挽留什麼，他一直很尊重人，只一邊拿出手機一邊跟鍾彌說：「外面在下雨，我讓老林送你。帶傘了麼？」

這酒店附近的確不怎麼好打車，尤其是大雨天。

鍾彌看一眼自己的包：「帶了。」

「那就好，再等一會兒，老林馬上就來。」

從酒店門口往外走那段路，即使撐著傘，也擋不住雨氣蔓延。

沿著環島路，老林將那輛掛京A牌的黑A6緩緩開近。

關於這車，關於這車主人的種種，鍾彌腦子裡像短時間速播了一段紀錄片，毫無旁白，畫面快速疊換到目不暇接。

最後停在這個的青灰雨天。

雨點在傘面上敲得噼里啪啦，今天穿子是錯誤決定，小早被掃，一片角粘在上。

手指抓傘柄，覺得自己就像死死撐著這張薄布的纖細傘骨，既虛張聲勢，又難堪風雨。

或許是不甘心。

有些有因無果的相逢，不是艷遇卻勝似艷遇，鍾彌想，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可能得花點功夫才能把這個男人淡忘乾淨，所以也不想當那個被輕易拋諸腦後的人。

臨收傘上車前，忽然回眸說：「你這車牌，是我生日。」

沈弗崢站在車邊，朝鐘彌過來，他面容隔著茫茫雨霧看不清明，但鍾彌聽到他的聲音，在這暴雨天裡突兀的溫，應著的話說。

「是嗎，那鍾小姐同我有緣。」

–

傍晚雨停。

天漸暗，路面依舊。

從酒店回來後，鍾彌下午睡了長長一覺，但多夢，導致睡醒了也不太神，走到戲館門口，腦海里跳一瞬，停下腳步。

想到某個畫面，戲散場後送走沈弗崢的車子，久久站在戲館門口，努力想一個形容詞，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此時此刻，微微仰頭看馥華堂的招牌。

終於想到那個詞了，心裡卻難。

原來是曲終人散。

第13章 解凍 久侯故人歸

八月里數場雨掃清暑熱。

九月, 早間溫度明顯衰下來，起小風，吹進室都蘊著一清涼氣, 拂上皮似一層明冷紗。

鍾彌穿短袖子下樓，被打掃衛生的淑敏姨喊回去, 添了一件薄薄的針織外套。

說早晚氣溫低，當心冒。

出門前, 檢查一遍包包里的份證複印件和檢報告, 按先前約定，今天得去實習機構辦職手續。

七八點出了太，天氣不錯。

州市的公也難得準時，從手機里刷了出行碼，鍾彌就近找位置坐下, 屏幕里即時彈出一條扣費簡訊。

將長框一抹消除, 戴上藍牙耳機，點開音樂，看著車窗外隨公啟漸漸後退的風景。

快到商業樓時, 一晃, 倚窗瞧見那個於而言, 有一點特殊意義的公站牌。

記憶里雨幕連天，那人就是在這裡送去寶緞坊取旗袍。

至於那件旗袍麼？

昨天晚上淑敏姨收拾換季, 鍾彌已經存箱收好。

應該不會再穿了。

上次過來面試是周末, 鍾彌還當這棟商業樓清冷，今天周一, 實打實遇上早高峰, 甚至第一批電梯都沒上去, 只能等另一部電梯下行載客。

鍾彌的手機這時候響了。

來電顯示是媽媽。

今天早上鍾彌剛起, 就聽淑敏姨說，伯天不亮就打電話來把章士喊走了。

外公不好，鍾彌當時張起來，問外公怎麼了？淑敏姨說：「你外公沒事，那一大早老先生都不一定起來了，聽你媽媽在電話里說，好像伯說是什麼東西丟了吧。」

鍾彌鬆了氣，才去洗漱。

此刻電梯到一樓，叮一聲打開，鍾彌沒有往電梯裡走，而是轉直奔門口，眉心不自覺地用力蹙起，跟電話里確認：「是我之前畫的那幅畫被拿走了嗎？是誰拿走的？」

趕到寧巷，鍾彌挎包進了垂花門。

外公並不在，章清姝面前坐齊了表姨一家三口。

花枝招展的表姐自覺丟臉一言不發當形人，表姨一邊跟章士絮絮訴苦，一邊手打兩下邊不的兒子。

只說網絡賭博害人，那些放貸機構利滾利給人下套，昧良心，殺千刀，連難聽話都捨不得往自己兒子上說一句。

話里話外，都是事已至此，也是小事，都是親戚，就算了吧。

一番車軲轆話說完，章清姝聽著面容始終平靜，見兒從院子裡走來才看過來：「怎麼傘也不打？曬死了。」

鍾彌沒管這種小事，打量一圈，只見淑敏姨泡茶出來，問道：「外公和伯呢？」

章清姝：「今天檢，去醫院了。」

鍾彌走到媽媽邊：「也好，這事兒別讓外公知道。」

章清姝點點頭，跟伯也是這麼想的，章載年本來就不好，心臟做過手，儘量不要讓他為這種瑣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