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這句話到了鄭雲淑的痛，打斷阮芷：「別說了，大姐姐對我也很好。」

丫鬟遂抿住，並不見被斥的悻悻神。因為不是真的不滿，只不過是看主子心悶，用的替鄭雲淑發泄一二。

鄭氏待客周到，除了有家家大業大的原因。另外，作為夫人的弟媳，面對夫君的家人，怎麼也該做出十分的態度來，免得教人挑剔，所以殷勤周到些無可厚非。

但放在鄭雲淑這頭，在心裡，和姝都是來到謝府，解決婚事的姑娘，不考慮人家為客的份，稍一鑽牛角尖，就會生出嫡姐厚此薄彼之。

是非公道全在人心，放在心眼狹窄的人上，便會想得壞了去。鄭雲淑倒不至於那麼不懂事，只是有些不大高興。

回到正廳沒多久，有丫鬟傳話說客人已收拾妥帖，正往這邊來。鄭雲淑跟著鄭氏去迎，遠遠的，就看到了姝娉婷綽約的風姿。

上是一件杏子黃暗花綾的襟襖衫，下配淺丁香緙紫藤紋的百迭，另邊還有兩層捻珠妝點，細小的米珠在施施前行時，隨部的起伏流芒。外罩一件白狐滾邊的象牙白長褙 子，蓬鬆的映在頰邊，襯得人雪腮香。

姝雖是盛裝打扮，頭上卻不曾繁瑣，只梳了常見的垂鬟髻，戴著兩件頭飾。一支羊脂玉刻玉蘭花苞樣式的簡單玉簪，另一件，是一柄側垂的纏花紫藤，巧細緻不提，呼應了百迭上的圖案，雅致中又提拔了幾分俏，正是這個年紀姑娘獨一份的鮮活。

鄭雲淑上的妃緞子，頭上的鑲寶石蝶玉簪，頓時被比到了地上去。

這一已是自己屋裡最好的裳和首飾，是，和姝的妝扮比起來，就落了俗套，韻味不足。

年輕姑娘臉皮薄，又，在同齡人面前被比得黯然失，很難不會介意。這種落差藏在心裡，越積越多，最後轉化對人的不滿。

第04章 集市

兩家人寒暄席，男子聚一側，子聚在另一側。

姝的座位與鄭雲淑相鄰，落座後，母親在與舅母說話，便側過頭與鄭雲淑談：「雲淑，可你們久等了，我素來磨蹭，還請包涵。」

姝說話時，一雙目著鄭雲淑，發現並未回視，微抿，臉上的笑容勉強。覺察到鄭雲淑心中起了芥，不過並不著急著去維護。

一來，現在不是場合。二來，兩人還不，即便朋友也得多方考量，不是朋友，那沒必要去哄著討好。人與人能否識深，並不是一方一昧努力迎合就能辦到的。姝一貫的友準則，是只需要真誠地展示自己，合拍的人自會互相吸引。

對於姝的自我調侃，鄭雲淑的回應淡淡的，只是搖了搖頭，輕言細語道：「無礙，你們是客。」

三言兩語之間，姝就看出來了，舅母這位妹妹，是個向又玲瓏心的人兒，姝自己是個直率活潑的，別人不理，也不介意，自己另尋開心。

聽聞母親在同舅母商議，明日去添置些東西，姝便接話說：「也不知京城有哪些出名的膳食點心，不如，明日我和母親出門去瞧瞧，待找到了，請舅母和舅父來品鑑，看甥我眼如何？」

一番話說得幾位長輩都笑起來。

謝秉安笑言：「真是個饞貓，這頓還沒吃完，就想著下頓了。」他笑話過後，又接了姝的話頭，「好，那舅舅就等著看你能找到什麼味佳肴。」

家一家人暫住在謝府，即使是近親，對謝家人來說也是個不小的麻煩，尤其是持庶務的主母鄭氏，不知添了多需心的事。主家招待周到，來作客的人更該有所報答。除了該有的答謝禮數之外，小事上也可多多付出。一套茶、幾匹布、難得的果品吃食，都能以表心意。勿以小而不為。

這便是人親恩，有來有往擰一，才能好得長久。將來家若要在京城紮，有謝家照映幫扶，許多事都能輕鬆。

如果由父母來主張宴請，有些刻意，又顯得似乎是謝家的宴席招待不周，讓人難堪。但由姝來出面相邀，藉口腹之的名頭，不那麼正式，就不會讓人多想。這事雙方都沒負擔，刻意的味道便能輕鬆揭過去。

因此謝秉安和鄭氏都答應得利落。

當然，如果謝家主君和主母不是姝的舅父舅母，宴請邀約自然是母來主張才正式。

歡笑過後，席間氣氛鬆，鄭氏的話也多了起來：「明日是中和節，西市的集市與相國寺都比平時要熱鬧些，我帶姑姐和甥去走一走，添置些東西。另外，二月十五就是花朝節了，提前準備準備，是極好的。」

家之所以一月中就來京，就是為了趕上花朝節。花朝節是未出閣的姑娘們能施展才藝的傳統佳節，節日風俗縱浪漫。有鄭氏牽頭，能參加一場京中權貴高門舉辦的賞紅宴，多在那些夫人面前臉，有人說親，人登門多了，有多方選擇比較，擇其優再換庚帖，才不至於盲婚啞嫁耽誤了好姑娘的一生。

慶朝沒有嚴格的男大防，年輕的公子與姑娘們在節日宴會上可以一同賦詩行令，如果有青年才俊與姝兩相意合，再求娶結親，就再好不過了。

花朝節那日，遊春、賞紅、拜花神、放花燈等等，有諸多遊玩的事宜，未出閣的姑娘們盛裝出席，斗才展技藝，有諸多需要提前準備的，所以鄭氏特地有此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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