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輕輕忙激謝過。

跟著林大夫去抓了藥，一回家便給煎上。中藥著實苦，解開紙包時就能聞見，何況煎好後。

小瑾怕是不容易喝下。

幸好早想到這，抓藥時還多買了些川貝母和羅漢果，回家途中，又買了幾顆個大飽滿的雪梨。

爐子生了火，藥罐子煎上，待從罐口騰騰冒出熱氣，莫輕輕便去灶臺前忙活。

梨皮涼，能清熱解毒，便不像往常那樣削皮食用，而是拿鹽洗乾淨，再切塊去核，搗過濾，留下最後的純梨。

生薑、紅棗及川貝母都被拿石缽搗碎，混梨里，鍋，蓋上鍋蓋，大火煮開後，再換小火慢熬一柱香的時辰。最後濾去底下殘渣，加糖和羅漢果繼續小火細熬，直至粘稠的糖漿。

取了夜攤時用的竹籤子，去尖端磨平。沒現的模子可用，就用今早準備做生煎的麵在砧板上鋪開，拿木箸凹出形狀不一的麵，將熬好的糖漿分滴進，再一一擺上竹籤。

藥煎了約一個多時辰，胖胖的鍋肚裡噗嚕嚕直響。熄火倒出，不多不，剛剛足一碗。

莫輕輕對自己初次煎藥的果還是極滿意，就是聞著苦了點。挑了小馬形狀、凝固好的棒棒糖，擱到碟子裡，便連著藥一起端進屋。

「小瑾，起來喝藥了。」

連喚好幾聲，床上人才蔫兒了吧唧醒來，盯著眨了眨眼，然後抱起的手又再睡過去。

莫輕輕好笑地又將人拍醒。

「乖，喝了藥再睡。」

小瑾被扶著坐起，果然，剛瞧見那碗藥，便立即扭過臉，不開心地直搖頭。莫輕輕只好將棒棒糖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瑾喝了藥，這個就給你吃，好不好？很甜喔。」

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隨著棒棒糖轉來轉去，小瑾到底還是乖乖張開，皺眉臉，任把一碗藥餵下。旋即，一口含走了棒棒糖，又再躺下。

莫輕輕滿意地誇讚兩句，要端著碗離開。卻又被床上人抓了手，死死抱在懷裡不鬆開。

無奈只好再坐下。

「行，我不走，小瑾吃完就睡，好不好？」

小瑾笑嘻嘻點頭，抱著的手不松，另只手，攥著棒棒糖吃得津津有味。

第23章

迷迷糊糊睜眼，懷裡已空，環抱睡的素手不知何時已回。小瑾爬起，耷拉腦袋，呆愣愣顧視四周，眸底細碎影微了。

屋子裡空落冷清，莫輕輕已離開，獨剩了他一人。

「娘子……」

焉，他便掀了被子下地，鞋也顧不得穿，就往外跑。

適逢李月英端著碗走進，立在門口將人攔住。

「你病還沒好呢，快回床上躺著。」

狹長雙眸盯著，期許殷殷，小瑾癟起後退兩步，杵在屋子中央，不肯挪。啞著聲要「娘子」的模樣，是怯怯又惹人憐。

李月英無奈搖頭，心裡不慨，傻小子竟變得這般黏人。跟來的又是擔憂，眼看輕輕快要及笄，到時婆上門，若真許了人家，這傻小子可怎麼辦？

噓噓一嘆後，將手裡兩隻碗擱到桌上。裡頭金燦燦的橙盅也跟著一抖，繞著碗壁打了個旋兒。

所謂橙盅，其實是將香橙沿三中取其一的部分切開，一分為二。上端褊淺作蓋，下端肚大厚實當盅，盅里隨喜好盛放吃食。

輕輕這孩子，也實為用心，就連空做來哄小瑾用的，竟也巧無比。兩隻橙蓋皆經過雕琢，一隻刻上大花貓臉，圓碌碌的眼睛睨向一旁，涎水滴，頗神采，儼然就是個大饞貓。而另一隻，則是雕了條無比的大魚，似是知到威脅，此刻正撲騰子，濺起片片水花。

小小兩隻橙盅，模樣是這般好看靈，就連李月英瞧了也覺甚喜。忙拎來鞋子讓小瑾穿上，又給套了件厚實外，拉著人在桌前坐下。

果不然，小瑾眸子一亮，目立即追隨橙盅而去。時不時還手指一花貓的臉，又再看看那條魚，生怕貓兒會跳起將魚吃了，還心地將兩隻碗隔分開些。

李月英樂不可支，微微俯，揚了揚手裡的調羹。

「小瑾只要乖乖待在家，這些就都給小瑾，好不好？」

了眼橙盅，不舍地又在貓臉上一把，小瑾使勁搖頭。

「小瑾要找娘子！」

嚷嚷著便要站起，李月英見狀趕忙將人攔住，好生哄道：「這些是娘子做給小瑾的，小瑾吃完，娘子就回來了。」

聽得這話，小瑾停下，整張臉立刻變得明，亮晶晶的眸子忽閃忽閃。

「娘子做的！」

「對，娘子做的。」

這般，才總算將人哄得樂呵呵一笑，歡喜坐回去，搖擺起子繼續盯著橙盅。抹了把額角汗，李月英趕替他揭開橙蓋。

甫一揭開，清爽的橙子香夾雜秋冬氣息撲面而來，轉瞬就將屋子占得一一角不剩。

一隻橙盅里，盛的是經鹽蒸漬過的橙，清香撲鼻，顆顆飽滿果粒浸沒在酸甜水裡，黃澄澄著亮，就像是撒了滿地的秋日暖，又被人仔細收集起，裝進了這小小的一方天地。

再看另一隻，摻了牛的蛋羹，像是塊頂好的玉。濃郁蛋香，醇厚香，利爽又清新的澄香，織纏繞，勾得人食指大。一調羹挖下去，白蛋羹還彈了下，竟比二八年華的姑娘臉蛋要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