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這丫頭……」一旁臉上白淨的老爺子聽了，登時要站出說什麼，卻被那位老爺揮手打斷。

他捋了捋長須，爽朗大笑，「看來是我來得不巧，可惜了。」

說罷，還看向蘇瑾，「溫然，你這位好友倒是很特別。」

蘇瑾聞言，含笑垂首。

一行人這才提步，有說有笑地繼續往前。蘇瑾再抬頭時，只能瞧見他們的背影，倒是莫輕輕，突然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那邊。

以為是意識到了，蘇瑾故意笑問：「你看什麼？」

「那位老爺……」莫輕輕兩隻眸子閃閃發亮，「後面跟著的那幾個公子，都長得好好看。」

「……」

當然不是什麼花癡，只是見了世面而已。尤其是方才離開前，六名容貌俊的公子齊齊朝拱手時，那賞心悅目的場面，前世今生，可都從未見過……正欣然回憶間，突然被一隻寬大的袖子擋住了視線。

莫輕輕哀怨地轉過臉。

「你幹什麼？」

「他們沒什麼好看的。」蘇瑾面沉似水，不聲地挪了挪袖，以便擋得再嚴實些。

「我覺得好看就行。」莫輕輕剜他一眼，手開袖子。

可惜那行人已消失得連背影都不剩下。

至此，蘇瑾才幾分得意地收了袖，整一整，然後將滿臉惋惜的姑娘摁著坐下，了略有些炸起的頭髮，笑呵呵叮囑：「乖乖坐在這，我先過去一趟，很快回來。」

言罷，邁著輕鬆的步子離去。

莫輕輕沮喪地嘆口氣，憤憤然攤開話本，無奈正打算再繼續往下看，突然腦海里閃過什麼，恍然地抬頭。

「蘇瑾喊他老爺？啊，不會是……」

第100章

莫輕輕的猜測, 直至半個時辰後才得以證實。

彼時，冰嬉活的前半場-藝耍環節也已圓滿謝幕，接著便是遊人自己的玩樂。不攜帶冰鞋而來的, 紛紛下到冰面，笑鬧不止。

所謂冰嬉, 實則就是後世冰的雛形。

至宋時，玩法已經多種多樣, 非但冰鞋有單刀與雙刀之分，就連藝耍環節的各樣高超技巧, 也都與花樣冰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種種皆毫不遜於幾百年後。

只不過，這時的冰嬉不似元明清那般盛行，又制於天氣, 像今日這樣的熱鬧場面, 其實也是幾年才難得一見。

坐得久了，歡笑聲時縈繞耳畔，莫輕輕也難免影響, 頻頻抬頭眺去。結果, 正好瞧見迎面急步而來的蘇瑾, 對上視線，面一訕，登時趕收了目, 繼續低頭看起話本。

「可想也跟著去玩鬧片刻？」蘇瑾走到跟前, 便微提擺，蹲下與姑娘視線平齊, 「我讓蘇彥來看顧食攤, 左右他也閒好半日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 莫輕輕總覺得，今日的蘇瑾與說話，總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雖溫和得讓人發不出火，可也會沒來由得讓人想生悶氣。

看他一眼後，別開臉，「不想。」

「不舒服？」

莫輕輕嚨一噎，頓了須臾，又應：「覺得沒意思罷了。」

這回到蘇瑾默聲了半晌，視線里夾著幾許心疼，落到抱在懷裡的手爐上，溫聲問：「這麼久，手爐也該冷了吧？你給我，我拿去添些新炭火來。」

詫異地看著他，猶豫片刻，莫輕輕才乖乖將手爐遞過去。

「你去哪裡拿？」

蘇瑾安地一笑：「放心，我自有辦法。」

說罷起，拿著手爐便大步離開。直至他的背影匿進人群，莫輕輕才收回視線，皺起眉，了仍有些疼的肚子。

這一次，蘇瑾倒是沒讓等久，很快便一手抱著手爐，一手端著碗吃食折回。接過手爐，莫輕輕又詫異地盯著他遞來的那碗紅豆牛羹。

「這是？」

蘇瑾再次半蹲下，拿起勺子舀著紅豆羹在碗裡劃圈，邊置涼，邊溫聲回：「是紅豆牛羹，店家特意多加了糖，趁熱吃，這樣肚子應該也能舒服些。」

聞言，莫輕輕一愣，意識到什麼，眸底閃過些許碎，抿默了好片刻，才接過碗。垂眸安靜地吃起紅豆羹，著糯糯的食慢慢在舌間化開，直至滿都浸了清甜。

「好吃嗎？」

「嗯。」莞爾，「在哪兒買的？」

蘇瑾眼角化開一抹笑意，「穿過前面的人群，拐個彎便有一個羹湯攤子。」

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莫輕輕又沉默了片刻，再次開口問：「你……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是怎麼知道的？」

驀然地問話，讓蘇瑾愣怔須臾，他才終於反應過來，微低頭，耳尖逐漸有些發燙。

「來時便覺得你有些異樣，本以為是我惹你生氣了，再後來，又覺得不對，看冰嬉時突然憶起你每月好像都是這幾日，便趕回來，然後……就更加確定了。」

聽著他認真回話，莫輕輕面上一臊，將頭埋得更低，只差沒直接塞進碗裡。

可不知怎地，心裡卻又止不住暗暗地開心了好一會兒。

或許是因為蘇瑾的細心，真的有所吧。又或者，是突然發覺，原來能記住自己月事的，不止是和自己……

「輕輕，眼下天涼，等你吃完，我送你回去可好？食攤的話，我讓蘇彥來看著，到時讓他領著江正江直給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