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雕落地變大，畸形的異沖著白髮老者一聲低吼。

老者心驚膽戰，肩上鬼嬰神猛的森，一張醜陋的鬼臉皺起，發出哭嚎的裡牙齒尖銳，張就要往那石雕上咬去。

沒想到一下去，石便抵擋不住地碎裂開來，轟隆一聲，碎石塊落了一地，揚起無數飛塵。

白髮老者覺周一松，蹭蹭往後退了幾步，高聲道：

「薛姐，您這是做什麼！」

他一邊喊一邊往後瞥了一眼，主就那麼站在原地，似乎對此並不意外，也沒有要出手干涉的意思。

媽的！

白髮老者在心裡暗罵一聲，這是等著看他的下場呢。

他就知道，主畢竟很小的時候還被薛姐養過一陣子，再怎麼樣兩人也是一條心，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之後，主一定就等著他被薛姐整死！

這無無義的年輕人指不上，白髮老者只能收回目，全心全意地防備著狀態奇怪的薛姐。

怪，太怪了。

薛姐能活著怪，此時的狀態也怪，石雕被他的鬼嬰一咬就碎更怪，那可是鎮石一門的石啊，重若小山，咋可能這麼脆？

除非是使這鎮石法門的主人無法控制石頭，讓法門失效大半，這石只有形沒有神，就和普通的石雕沒多大區別了。

所以薛姐的狀態一定很不好……

白髮老者一咬牙，用自己能達到的最快速度迅速近屋舍。

萬般大師不喜歡自己手底下的人自相殘殺，消耗人命戰力，而他做事都做的蔽，薛姐和主就算看出來了也沒有證據說他什麼，所以要報復他，也就今兒這一遭了，還得有個正大明的理由——

比如發狂失控，將他認別人失手殺了他。

只要他撐過了這次，主和薛姐就不會明著要殺他了。

大不了日後他繞著這兩個兇神走，最差的結果無非是他離組織去別的地方謀生，好過被這兩人算計著丟了命。

白髮老者也不愧是個人，迅速在心裡想通了關竅，同時也已經接近了薛姐。

主讓他把薛姐攙回去，只要他做到了，就安全了一大半！

他離得近了，也就能更清楚的觀察到薛姐現在的模樣。

這人確實狀態很差，一張臉煞白的，偏偏往外滲著汗，睜開的眼睛原來並非變了猩紅，而是眼球旁的紅太多，離遠了看連一片，近看更是駭人。

那眼睛死盯著他，若說怨恨倒也沒多，更多的是渾沌和無差別的敵意，白髮老者反正是想象不到，在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薛姐在狐妖那幾人手下經歷了什麼。

得發生了什麼才能被折磨這副神志不清的樣子啊。

但好在，白髮老者確定了薛姐和主並不是早就私下聯繫過，然後兜了個彎子要收他的命。

薛姐此刻認不出多人，主也是在看到薛姐之後才臨時決定看好戲的。

這個發現讓白髮老者心中一定，他急聲道：「薛姐，別怕，主和我是來接你回去的，有什麼事兒咱跟主子稟報，讓主子替您報仇啊！」

隨即也不管混沌中的薛姐能不能聽懂，抬手就往薛姐的脖子抓去，想一手按住薛姐的命脈，另一手將薛姐扛起來。

不曾想，就在白髮老者要功時，薛姐的眼睛忽然清明一瞬，滲著的紅裂開一個詭異的弧度，飛快從袖中拔出一把尖刀，朝著白髮老者的膛就捅了進去。

噗嗤一聲。

兩人距離如此之近，這一刀可是結結實實的捅穿了他的膛，刀子扎破皮的聲音在寂靜的院子里分外清晰，就連站在門口的年輕人都抬眼，眼裡終於有了一笑意。

「薛姐……」白髮老者瞪大眼睛，他的力氣迅速流失，吐出一口鮮，鬼嬰拍打著他，卻被一隻留著繭子卻依舊纖細漂亮的手給拎了起來。

「哈哈哈……」趙謀頂著薛姐的面貌，發出有些癲狂的笑聲，把鬼嬰往遠一扔，手中尖刀又在白髮老者口捅了數下。

他一邊捅著，一邊恨聲道：「你害我？你怎麼敢的——想代替我，憑你也配？」

「你是……裝的……」白髮老者痛苦又絕，換做平常，他不可能躲不開這刀刃，可剛剛他以為薛姐沒有神志，而且對力量的掌控也崩潰了！

他自然是不知道，石變得那麼脆，不是薛姐的掌控能力崩潰了，而是趙謀本來就不會鎮石的法門，就那落地變大的方法還是他鼓搗半天才弄懂的，只能學個形。

何況這種石蠱對損傷很大，趙謀畢竟只是個外來人，沒有避免這損傷的經驗，他也不敢多用，只能是先聲奪人，先利用這石雕和石陣的「形」在別人心裡種下他就是薛姐的觀念。

老者是活不了了。

再怎麼修習邪門法，也不是刀槍不長生不老，白髮老者本又已經到了年紀，流了許多之後，躺在地上不了。

鬼嬰上怨氣滔天，但沒等它對偽裝薛姐的趙謀做些什麼，就被門外的那年輕人抓了過去，一轉眼就不知道塞哪裡去了。

趙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著腦袋做出頭疼的樣子，手裡的刀握得很，還是繃的，用眼底泛著紅的眼睛看向年輕人。

他能聽見老者和年輕人的對話，老者年輕人主，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年輕人是個什麼地位。

本想瞧瞧年輕人長什麼模樣，誰料到年輕人罩在黑袍中，本是能看清楚臉的角度，過去卻只有一片模糊的黑暗。

對上他的眼神，年輕人倒是先開口了，語氣中帶著笑意，說不上來是譏諷還是什麼：「薛玖，一段時間不見，你就能把自己搞這副狼狽的樣子，真讓人替你愧啊。」

「愧？」趙謀氣勢上一點不輸，雖然還假裝著不適神也比較恍惚的樣子，但很快就冷笑道，「我會把背叛我的人都殺了，你憑什麼可憐我。」

「這還不值得可憐嗎？」年輕人終於邁步走向他，沒什麼地瞥了眼地上白髮老者的，像在暼一個垃圾，「薛玖，在你捅他之前，我還真在懷疑——」

「你到底是不是薛玖。」

「看到你出手之後，我倒是放了心。」

年輕人越走越近，那彷彿黑面紗一樣籠罩在帽檐下的黑暗也緩緩褪去。

等走到了趙謀面前，年輕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比自己要矮了一個頭的「人」，那雙靈的眼睛里滿是白日不曾見過的心機謀算。

上午還在醫館中忙前忙后的二紅，著變了模樣的「趙醫師」，涼薄地說：

「哪怕虛弱著，也要當場殺了白翁出氣，這才是你呀，薛玖……你這小心眼的惡毒樣子一點兒沒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