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裡，夏熙給自己點了一杯熱的榛果拿鐵，一口下去，都暖了不。

是從洗手間出來，在走廊上見了章萬里，對方像是特意等，鄭重地邀請一起喝杯咖啡聊一聊。不好一再駁人家的面子，便答應了。

章萬里打量了一圈周圍，工作日的下午，不到正常下班時間，顧客只有寥寥數人，間隔很大，不擔心聊天容會被別人聽去。

夏熙見他如此謹慎，收起散漫的心，多了幾分警惕。

如果章萬里還是想挖去呈柏，沒必要如此小心翼翼，大可以大大方方說出來。很顯然，他過來的目的不是這個。

章萬里啜了口黑咖，說：“夏工，你應該清楚，我一直很欣賞你的能力，前幾年你的作品我在國也都有關注。不知道為什麼，你似乎很低調，不注重發展名氣。一般的設計師想出頭，都會想方設法打響自己的名聲，吸引更多的客戶，你恰恰相反，很多作品都用了不同的名字，如果不是我特別關注你，我也不會知道。”

夏熙心裡很清楚，他真正要說的不是這些，目前只是在鋪墊。

至於為什麼保持低調，是因為淡泊名利、不想出名嗎？

當然不是。

怕被徐衍風發現蹤跡，打破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平靜生活。

也有可能是多慮了，當初那樣傷害過徐衍風，他或許並沒有過尋找的念頭。就算真的找過，也會被那個人阻截。

不管怎樣，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夏熙自然不會跟章萬里一個外人解釋這些，淡然一笑，隨口扯了個謊：“個人選擇吧，我比較喜歡專注於設計本，應付不來那些繁雜的瑣事。”

“哈哈，我就欣賞你這一點！”章萬里把咖啡杯放到杯碟上，十指叉，看著緩緩道，“跟你說句實在的，南城這圈子還是跟國外不一樣的，你選了博雅，我不說什麼，但這次徐氏集團的專案，我們呈柏從大半年前就開始盯著了，我希你能看清形勢，加我們。”

夏熙歪了歪頭，似乎是沒理解他的話：“我是博雅的設計師，怎麼加你們？章副總，我不懂。”

“明人不說暗話，夏工，我對你有信心，由你牽頭設計的方案必定出彩，這個方案我很興趣，條件任你提，我能滿足的都會滿足。你看怎麼樣？”

這話說得夠明白了，夏熙終於有種撥開迷霧的恍然。

章萬里之所以特意過來，是想過的手，把這次參與比稿的方案給他，他再允諾一些好，神不知鬼不覺。

夏熙搖了搖頭，暗笑一聲，章萬里太看得起了，來參選的設計公司那麼多，他憑什麼覺得能勝出？

況且，這次的設計稿主要出自高歌，準確來說，不算的作品，雖然確實是設計小組的組長。

見搖頭，章萬里臉變得有些微妙，不大高興了：“你不同意？夏工，做人再怎麼清高，也得對現實低頭，博雅和呈柏的背景相差懸殊，你早晚會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你怎麼不明白呢，我現在是給你留一條退路，我說的話永遠有效，你隨時可以來呈柏，薪資待遇我給你最高檔次。”

夏熙方才是暗笑，聽他說完，是真的彎起角笑了。

“章副總對呈柏這麼沒信心嗎？明知道博雅和呈柏相差懸殊，還來收買我。”

章萬里似是被堵得沒話說，臉黑了些許，他剋制著怒意，繼續勸道：“夏熙，我希你認真考慮。你我這次合作，就當是為你將來加呈柏鋪路。”

夏熙連香濃的咖啡都喝不下去了：“你不用勸我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就這樣吧。”

從包裡掏出錢夾，平時很用現金，也沒準備零錢，出一張百元鈔票放在桌上：“咖啡我請了，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夏熙起離開了咖啡廳，沒注意到章萬里瞬間變得鷙的眼神。

章萬里看著那張紅鈔票，著實被氣得不輕，年輕人就是目短淺，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

夏熙出門圍上圍巾，攔了輛計程車，跟司機報上地址：“到蘭庭灣小區，謝謝。”

看著車窗外暗下去的天，回想方才與章萬里談話的容，邊不流出一諷笑，不知道章萬里怎麼想的，收買還不如去收買投票的評委。

呈柏是老牌設計公司了，本該比那些剛起步的小公司底蘊深厚，誰能想到裡腐爛，早忘了初心，竟然在背後玩這種招數，實在夠令人不齒的。

幸好當初沒有被章萬里說，去給呈柏賣命。

翌日上午，博雅一行人再度來到君瑞酒店。

有些外地來的團隊當晚就住在了酒店裡，他們這些本地的能回家休息就回家了，反正公司安排車接送，也很方便。

下午就到博雅演示了，大家心繫自己的團隊，所以上午觀別家的時候不太走心。

夏熙倒是一直看得很認真。今天上午徐衍風沒過來，徐氏派了另一個負責人來主持大局，徐衍風為掌權人，手頭管理的專案肯定不止這一個，他昨天能來個臉就不錯了，不可能跟全程。

“下面是呈柏設計公司的方案——”

主持人介紹完，呈柏的代表人拿著隨碟上臺，低頭作一番，投影儀上展示出他們這次的設計稿。“商務化”三個加黑加的大字跳出來時，博雅的同事們都驚呆了。

這、這……怎麼跟他們的創意一樣？

他們勸自己冷靜，前來參選的公司那麼多家，創意撞了很正常，前面也不是沒出現過這種況，只要稿子呈現出來的效果不一樣就沒問題。

提起的心還沒放下，變故就出現了。

那一張張圖，跟他們博雅的設計稿一模一樣，連線條都不曾存在偏差。

這就是他們博雅的方案！

怎麼會這樣？

博雅設計團隊的員個個大驚失，互相對看，全都不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裡。

夏熙原本蹺著二郎，左手託著右手肘，手指抵在下頜，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幾秒鐘後，發現事不對勁，子一下坐正了，眼睛瞪得直直的，跟其他員一樣震驚。

分明沒有答應章萬里的易，為什麼呈柏會拿到博雅的設計稿？

難道……章萬里除了找，還找了別人？

夏熙轉過頭，目在幾個同事臉上一一掃過，完整的設計方案只有他們幾個手裡有，到底是誰出賣了團隊、出賣了公司。

章萬里了指腹，側了下，方便他欣賞博雅設計的人驚慌失措的表，尤其是夏熙，臉上的錯愕可真好笑。

夏熙掃視過隊裡的員，想起什麼似的，看向與相隔數米遠的章萬里。

章萬里穩穩坐在那裡，在看過來時，他挑起眉，意味深長一笑，端起桌上的杯子，隔空敬了一下，而後不不慢地飲了一口。

高歌恰好目睹這一幕，臉黑沉得猶如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