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熙不太敢靠近，站在距離病床還有半米遠的地方停下來，繃直線，過了好半晌，眨了下眼，回頭去看唐亦洲。

“醫生是怎麼說的？”夏熙極力控制著聲音，沒有抖得太厲害，“他怎麼會出車禍？”

唐亦洲撓了撓後頸的面板，流暢地說出事先想好的臺詞：“我和徐二約了下午談點事，他坐車來見我，經過一個丁字路口，側邊一輛車突然失控，撞了上來。剛好撞的位置是後排，徐二坐在那兒。”

夏熙嚨一梗，愣愣地看著他。

據他的描述，能想象到那個場景，應該很嚴重。

“也是倒黴。”唐亦洲皺著眉頭嘆氣，“不過你別擔心啊，徐二的車抗造，他就是腦震盪，沒那麼嚴重，估計一會兒就醒了。但是醫生建議他最好臥床靜養一段時間，不能，否則容易頭暈。”

夏熙抿，緒並沒有因他的話鬆懈半分：“他上沒有別的傷嗎？”

“一些皮外傷，不要。”

為了給他們兩個騰出獨的空間，唐亦洲沒有在病房裡停留太久，說完該說的話，他指了指門外：“你留在這裡，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以防穿幫，唐亦洲補了一句：“你先別通知徐二的家人，我怕他媽承不住。”

唐亦洲離開了，夏熙慢慢轉過頭，看向病床上的人。

四周太安靜了，徐衍風躺在那裡一不，看起來就像沒有呼吸。夏熙頓了幾秒，走上前去，盯著他的臉，出手，卻遲遲不敢落下。

彷彿一他就碎了。

夏熙指尖了下，回了手，搬來椅子坐在床邊守著他，一顆心始終高高地吊著，呼吸發。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的人了眼皮，夏熙注意到了，立刻站起來，輕聲喚道：“徐衍風。”

徐衍風掀開眼簾，一張擔憂又無助的臉撞進他的視線，不再掩飾緒，不再像戴著一張冷漠的面，對他的如此直白。

他要怎麼相信不喜歡他了。

不喜歡怎麼會心疼這樣，看起來都要哭了。

夏熙躬著，張地問：“你怎麼樣？”

“我沒事。”徐衍風說完，才想起自己現在是經歷過車禍的傷者，語氣弱了些，像是沒什麼力氣，“就是頭有點暈。”

“你等著，我去醫生過來給你檢查。”

夏熙直起，還沒來得及邁出步子，垂在側的手就被徐衍風一把抓住。

他強調：“真的沒事。”

夏熙：“你說的不算，醫生說沒事才是真的沒事。”

徐衍風握住的手不鬆開，眉心微微蹙起，看著很可憐：“你別走。”

夏熙不太放心，被他拉著，又走不掉，只好留下來陪他。

徐衍風嫌躺著說話不方便，要求坐起來。

夏熙小心翼翼升起病床，幫他調整到最舒服的狀態，說：“要是頭暈嚴重了，記得跟我說，不要扛。”

“嗯。”徐衍風微抿著，著夏熙的照顧。

他覺得整個人都變得至極，連說話的聲音都那麼輕，像在哄子衡。

夏熙不知道此刻的徐衍風心裡在想什麼，問他：“要不要喝點水？”    徐衍風搖頭，視線隨著。

他再度握住的手，要在床邊坐下。

病房裡充斥著淡淡的消毒水味，並不好聞，徐衍風卻到溫馨。過旁邊的窗戶，還能看到被夕染紅的半邊天空。

好得不真實。

徐衍風著夏熙的手指，有些不適應，眼睫垂下，盯著他與自己相纏的手，沒有掙扎，任由他把玩。氣氛靜謐，莫名地往曖昧的方向發展。

夏熙想說點什麼打破這種氛圍，可又不知道說什麼。

正在糾結之際，徐衍風先開了口：“還看不出來嗎？”

沒有前鋪墊，也沒有多餘的解釋，只是一句令人不著頭腦的問話，夏熙不懂他的意思，抬起眼眸，落在他利落分明的面龐上：“看出來什麼？”

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徐衍風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他從來不是一個能把心裡話說出口的人，以前，他總是羨慕夏熙，好似天生擁有會人的本事，喜歡一個人的心是怎麼樣的，可以毫無保留地表達出來。他就不會。

他的心、糾結、酸、佔有慾等等，全都在心底。

有很多次，他也想跟說，是第一個令他心的生，除了，再不會有第二個人讓他驗到患得患失又甘之如飴的滋味。

在他還不知道那場“背叛”是假的時，他就已經決定不計較，只要還願意跟他在一起，他就能把過去的那些永遠埋葬，跟重新開始。

可是，那些話每次到了邊，又被他嚥下去。

他說不出口。

既然他已經決定做出改變，那就從違逆自己的本開始。

半天沒等到徐衍風說話，夏熙覺得怪怪的，還以為他沒聽到自己的話，於是又問一遍：“我……該看出來什麼？”

徐衍風看著，語速很慢，著認真：“你應該看出來，我從沒忘記過你。就算是剛重逢那一陣，我對你態度不好，那也是因為我在跟自己較勁。”

夏熙呼吸停了兩秒，沒想到他會突然跟剖明心跡。

以為在北城的酒店裡，他抱住，問出那句“你考慮吃回頭草嗎”已經是他邁出的巨大一步。

夏熙輕輕蠕了幾下，沒說出話來，深深吸了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你跟自己較什麼勁？”

徐衍風說：“你曾經那樣對我，理智上我該恨你，永遠不見你，或者再狠心一點，想盡辦法報復你。可是，上，我沒法不在意你。”

夏熙垂下了眼，本就對他愧疚深重，聽他說這些，的心揪著疼，好像回到了跟他分開的那天。

“我掙扎了很長時間，最後決定……”徐衍風嘆了口氣，“放過自己。”

夏熙下意識用指甲掐手心，忘了自己的手一直被徐衍風握著，指甲掐進了他的手背，他疼得輕“嘶”了一聲，才反應過來，挪開了指尖。

“所以，就算我不知道你和周渡是假的，我應該也會選擇原諒你。”徐衍風趁著這個機會，把在心底很久的話都說了出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是很久，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給我下了什麼蠱，我對你總是很沒原則。你在我這裡……好像是有免死金牌的。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沒辦法割捨下。”

夏熙猛地出自己的手，轉過頭的瞬間，眼淚奪眶而出。

“我去下洗手間。”隨便找了個藉口，站起，匆匆離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