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砂石路上。

    徐虎看著躺在地上，被砍了二十幾刀的親兄弟，雙眼空，表呆滯。

    白宏濤是白大彪的至親，那徐二難道就不是徐虎相依為命的親兄弟嗎？

    從上來講，徐虎此刻的心疼，詫異，憤怒，以及種種負麵緒，是完全不低於白大彪的。自打兄弟二人加碼幫開始，不管徐二在外麵做事有多不是人，但一直卻對他這個大哥言聽計從。

    大哥一句話，徐二大年三十都沒有返回龍城過年，一直蹲在區外，親力親為地理著梁峰事件，這足以見得兄弟二人之間的關係。

    徐虎憋了半天，捂著口衝著旁邊中年說道：“給……給顧同山打電話，告訴他我弟弟死了，馬上，立刻！”

    ……

    淩晨四點多鍾，龍城市區。

    餘錦榮穿著西服從自家的公寓樓走出來，彎腰上了一臺掛有部隊牌照的汽車。

    後座上，一名穿著便裝的男子，著手衝餘錦榮問道：“你去？”

    餘錦榮聞聲直接擺手：“我大小也算是個公職人員，讓我跑去碼幫和顧同山坐下來講數，那太抬舉他了。”

    中年男子沉半晌：“那讓小馮去吧。”

    “行。”餘錦榮低頭掃了一眼手表：“小馮去，我們找地喝會茶？”

    “好。”中年男子點頭，抬頭吩咐了一句：“走吧，回我那兒。”

    話音落，汽車駛離於家，直奔市郊一離駐軍部隊很近的別苑趕去。

    ……

    龍口區，公寓樓。

    顧同山擰著眉，低聲衝徐虎說道：“他們如果在駐軍那邊，你就先不要，我馬上給上麵打電話，”

    “得多久？”徐虎問。

    顧同山憋了半天：“最多不用半小時。”

    “好，我等你。”徐虎掛斷手機。

    “踏馬的！”顧同山咬牙罵道：“餘錦榮也太他媽猖狂了，直接給徐二弄死了，他絕對不是奔著海上這點生意來的。”

    “是，你說咋弄？”

    “算了，我給部隊那邊打個電話……。”

    “滴玲玲！”

    話還沒等說完，顧同山的手機率先響起：“喂？老張！”

    “龍江邊上那個三營的營長小馮剛剛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約你一下，出來聊聊。”打電話的這位也是碼工總協會的一名元老，人脈很廣。

    “他要幹什麽？”

    “肯定是替餘家說話啊，你見不見？”

    “……！”顧同山斟酌半晌，在客廳轉了一圈後回道：“見，我帶著海軍的人一塊去。”

    “行，那就這樣，我約地方，你們過去就行。”

    “好。”顧同山掛斷手機。

    沙發上，那名出謀劃策的男子抬頭問了一句：“駐軍出麵是啥意思？”

    “很明顯，對方在試我們背後的關係。”顧同山斟酌半晌：“我去穿服，咱們一塊出去。”

    “好勒！”

    十分鍾後，顧同山與同行男子一塊下樓，乘車趕往見麵地點。

    ……

    04號巡防哨點。

    孔正輝手拍了拍蘇天的肩膀：“走，上個廁所。”

    蘇天怔了一下，邁步跟了過去。

    二人一塊離開營房，來到了室外的廁所，蘇天解開腰帶，輕聲問道：“咋了？”

    “你說駐軍能罩得住嗎？”孔正輝問。

    “為啥這麽問啊？”蘇天很平靜地回道。

    “瑪德，徐虎雖然是個跑路麵的，但他背後的人……咱肯定是得罪不起的。”孔正輝有些擔憂地說道：“徐二死了，事肯定鬧大。如果徐虎背後的人也急眼了，覺得咱們太過了，那駐軍還能罩得住嗎？”

    蘇天看向他：“你想說的是，餘家和駐軍的關係，或許沒有碼幫跟海關的關係那麽牢靠，對嗎？”

    “對，就是這個。”孔正輝點頭：“餘家才剛來龍城，但碼幫不一樣啊，他們盤踞在港口十幾年，替上麵管理地麵，創造利潤……說白了，那就是純純的家臣，黑手套，你懂我意思吧。”

    蘇天緩緩點頭。

    “明遠留下了，那說明餘家肯定是護著咱的。”孔正輝繼續補充道：“但如果駐軍隻護餘家，而不護我們呢？咱怎麽辦？”

    蘇天再次切地覺到，孔正輝真的是個很細的人，他不管在什麽況下，思考問題都很嚴謹。

    “駐軍如果不管咱，上麵又踏馬談不攏，那咱就是回到城也躲不過碼幫那一刀。”孔正輝臉非常難看地說道：“鬧不好啊，咱得全家跑路。”

    蘇天係上腰帶，手拍了拍孔正輝的肩膀回道：“有時候啊，人想得太多了，其實痛苦的是自己。咱現在就是馬仔，你完全沒必要老板該的心，人都弄死了，你現在想這些有啥用？”

    “你想了才知道下麵怎麽辦啊？”

    “你去問問你爸，他剛才猶豫那麽長時間，最終還是下刀了，他當時是怎麽想的？”蘇天反問。

    孔正輝怔住。

    “……三個老頭啥沒經曆過啊，你能想到的，他們也能想到。”蘇天低聲再次說道：“幹都幹了，就別幾把糾結了。上麵咋理，咱聽著就完了。真到碼幫得咱不得不跑路，那我也可以向你保證，他徐虎不會好。”

    “不會好是啥意思？”

    “我沒有幾千個兄弟，也不是啥坐堂，幫帶，”蘇天低聲回道：“但打了兩年仗，我也是有幾個朋友的。”

    說完，蘇天邁步向外走去。

    孔正輝斟酌半晌，突然喊道：“你踏馬剛才是不是把手上的尿我肩膀上了？！”

    二人一前一後地走出廁所，剛準備回營房，就突然見到巡防哨點外側的公路上，停下了兩臺汽車。

    孔正輝怔了一下：“他們找來了。”

    “肯定的啊，不然餘總為啥讓咱來這啊？這附近就特麽一個駐軍巡防點，傻子也知道你往哪兒跑了。”蘇天站在院看著那兩臺熄燈的汽車，背手說道：“今天晚上，咱就能看出來，到底是咱們東家，還是徐虎的親爹！”

    ……

    市區。

    一臺軍車停在了碼工總協會旗下的一貿易辦公點，那名姓馮的營長，隻孤一人進了二樓。

    樓，顧同山等六七名碼幫有頭有臉的元老，麵都很難看地坐在一塊輕聲商量著。

    城外，徐虎坐在車裏接起了電話：“怎麽說？！”

    “人就在駐軍巡防點呢，我看見院裏的汽車了。”馬仔回。

    徐虎掛斷電話，扭頭說道：“調人，把外麵全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