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得知蕭衍和林準備開汽車去佛海縣城，一大早家門口就堵滿了人。

    因為有事，林比平時起得都早。

    不過當推開窗戶，看見樓下門門口一堆人朝招手時，還是被嚇住了。

    “林醫生，蕭師傅！”

    “聽說你們今天要去縣城？搭個便車唄！”

    人群裏，小石頭在了最前麵，臉都快被變形了。

    林回過頭，著端著早餐進屋的蕭衍比著口型。

    “門口是怎麽回事？”

    蕭衍了腦袋，無奈地笑著，也有些發愁。

    “昨天送小石頭回家的時候，我順便和小石頭的娘說了一聲。”

    “當時小石頭他娘正在院門口和鄰居們聊天，想來是被人聽見了。”

    林又悄悄看了一眼外麵，不免開始頭疼起來。

    “這麽多人，汽車荷載七人，最多再拉五個人。”

    “可一眼過去，門口的人至有十個以上，帶誰又不帶誰呀？”

    蕭衍笑笑，示意先過來吃早飯。

    “你先別急，先吃完早飯再說。”

    “我現在把車開出去，先下去看看。”

    林點點頭，“嗯。”

    如今一個人吃兩個人的飯，到點起床就，半點都不能耽誤。

    關鍵是，一次還吃得不多。

    幸好每天蕭衍都會悄悄起床把早飯做好，晚上還會給準備宵夜，倒是從來沒被真的到過。

    林不不慢地吃完早飯，又換了一服。

    就在發愁，腳上的鞋怎麽都登不上去的時候，樓梯口傳來了悉的腳步聲。

    看見突然出現在門口的蕭衍，終於鬆了口氣。

    抬起腳尖耷拉著鞋，頗有些委屈地道：“蹲不下去，鞋子穿不上。”

    蕭衍見狀，一臉心疼地快步走了過來。

    二話不說，單膝跪地蹲下，替把鞋跟穿上。

    這一係列作完起來，如行雲流水般自如。

    然而蕭衍替把鞋穿好後，並沒有著急鬆開手。

    反而握著的腳踝皺起了眉頭。

    蕭衍小心翼翼地挽起的小，果然浮腫了起來。

    林微微有些不自在，將腳往回了，小聲道：“你幹嘛～。”

    蕭衍抬起頭，深深看了一眼，滿眼都是心疼。

    “疼不疼？一會兒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林笑著嗔了他一眼，示意他趕幫自己把腳放下來。

    “你忘了？我自己就是醫生，咱們家就是開醫院的。”

    “還去什麽醫院呀？不去。”

    “人到了孕後期基本都這樣。”

    “也不是很疼，就是走起路來腳木木的，等小家夥出來就好了！”

    蕭衍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起，抬手用手背蹭了蹭的側臉。

    林嫌棄地往後一仰，輕輕拍掉他的手含笑皺眉道：“剛穿完鞋，都沒有洗手！”

    蕭衍微愣，眨了眨眼，隨後眼底過一抹促狹的笑意。

    他先是假意收回了手。

    然後趁著林沒注意，上前一手攬腰，一手輕抬起的下，直接啃吻了上去。

    邊啃邊壞笑道：“哼，那我就不用手……”

    蕭衍本是上樓接人，沒想到這番一折騰，半刻鍾又過去了。

    樓下隻剩了小一半的人，終於忍不住朝著樓上喊道：“蕭師傅！快出發了嗎？”

    *

    林挽著蕭衍的胳膊，慢慢走下旋轉木樓梯。

    的小臉微紅，朱豔滴。

    小孩子不懂事，門口的大人卻都是過來人，紛紛投來打趣的目。

    在這樣的目照下，林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不過，這是的家，邊的又是的男人。

    怕什麽？

    待人都上車坐好後，林很好奇，剛才那麽多人怎麽一下都散了大半。

    如今全部人上車，竟然還空出了一個位置。

    後座上的小石頭雙眼亮晶晶，激興地解釋道：“剛才阿衍叔把車開到門口，就把車門全部打開，讓大家先試坐。”

    “沒想到，會有那麽多人暈車，上車聞到汽油的味道就開始惡心想吐。”

    “村口那個占便宜的小媳婦，差點就直接吐車上了……咦～”

    小石頭說起剛才的這件事，還抖著肩膀一臉心有餘悸。

    蕭衍轉過，悄悄朝著林眨眼。

    原本還以為要多費不口舌，沒想到事這麽簡單就迎刃而解了。

    林咧一笑，這也是沒想到的。

    不過坐在後麵的小石頭，倒是小聲嘟囔了起來。

    “我還以為，那個人今天也會來呢！”

    小石頭有些鬱悶。

    昨天河邊的那件事，兩人算是徹底結下仇了。

    他昨天晚上睡覺前，就已經想好今天若是再見，該怎麽懟、收拾了。

    沒想到人家今天就不現，倒是白白浪費了他準備了一晚上的腹稿。

    “小石頭，你說的是哪個人？”

    挨著小石頭旁邊坐著的大嬸，忍不住想要逗他。

    這孩子調皮是調皮了一點，不過從來不主惹事。

    和農場其它孩子玩的時候，會帶小的一起玩，又好吃的也從來不吃獨食。

    反正不是自己家的娃，調皮點就調皮點唄！

    別看他年紀不大，人緣還是不錯的。

    小石頭轉過看了邊的大嬸一眼，並沒有接話。

    他娘教過他，討厭歸討厭，不要在外麵說別人壞話。

    大嬸見這小家夥一本正經看著自己的小模樣，忍不住捂著笑。

    “哎喲，小石頭，你不說嬸子也知道！”

    “你說的是玉英的那個小表妹吧？”

    “要說也是，整日裏遊手好閑。”

    “平日但凡有這樣的熱鬧，都是第一個衝上前的，怎麽今天不見來？”

    “難道是沒聽說消息？還是早上睡過頭起晚了？”

    大嬸的話頭一出，後座的其它幾個人，就開始瘋狂熱鬧地議論起來了。

    “哎，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

    “若是去別的地方，可能會跟著一起去湊熱鬧。”

    “但是這佛海縣城？怕是最近幾年都不會去了喔！”

    林坐在副駕駛上閑著無事，正好後座大家聊天也不避著人。

    幹脆微微側，認真聽起了八卦。

    “玉英這小表妹，之前在佛海縣城一個翡翠原石店上班。”

    “聽說後來犯了事，直接被辭退了。”

    “這佛海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平日裏若是沒有特別重要的事，肯定是不會輕易再去縣城的，萬一遇見了人，那多尷尬？”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難怪！”

    然而林聽著，覺其中怕是不止如此，怕還有些外人不知道的。

    否則照著玉英小表妹那個厚臉皮，怎麽可能會因為這點小事，就不去縣城湊熱鬧呢？

    不過，這些話隻是在心中腹議，並沒有說出口。

    倒是後座的小石頭，言無忌。

    “莫不是在縣城做了什麽虧心事，所以要躲著人走？”

    大家愣了幾秒，場麵馬上就沸騰了起來。

    “連小石頭都這麽說，我看是八九不離十了……”

    *

    到了縣城，蕭衍先將汽車開到了集貿市場附近。

    搭便車的鄰居們，全是要來這裏的。

    佛海縣城的集貿市場很大，總共有三層。

    第一層主要賣布料，以及各種生活用品。

    第二層是菜市場，菜蛋禽都有，基本上都是長攤。

    第三層主要是賣五金和各種調料，還有一些喪葬用品店。

    打開後備箱，鄰居們從後備箱拿出大包小包。

    有籠子裝著鴨鵝，有整整一背簍的蛋，還有各種山貨和土特產。

    們的打算很簡單，先把家裏有的，暫時舍不得吃用的東西，都拿到集貿市場賣掉換錢，補家用。

    然後再從集貿市場買些日用品，背回家。

    佛海農場的人，基本上家家都這樣過。

    將鄰居們放下後，兩大一小又開著車去找那一間翡翠原石鋪子。

    一邊問路一邊找，最後終於在一條民族風街上找到了這間店麵。

    讓林和蕭衍都沒想到的是，佛海縣城唯一的一間翡翠原石店，老板竟然不是中國人。

    老板竟然是一個中文說得相當流利的老緬。

    這一間翡翠原始店開在風街，顯得十分格格不。

    店門口用兩張簡單的大板，上麵堆滿了大大小小的原石。

    店裏麵是三排玻璃展櫃，裏麵擺著各種翡翠手鐲、吊墜等等。

    林抬頭一看，店名是【老緬賭石】。

    門口那兩堆石頭上麵，還隨便扔著一塊牌子：翡翠原石免費，十元一刀。

    店老板搬著一張塑料凳子，穿著短袖長，腳趾裏夾著一雙橡膠拖鞋。

    老緬翹著二郎坐在塑料凳子上，一雙眼睛盯著路過的人滴溜轉。

    林看在眼裏，莫名有些打鼓。

    “衍哥哥，要不還是算了吧？”

    “等風頭過去，我們回昆市或者回廣市、楚省再看？”

    “我一看店裏老板那樣，就有些心裏發怵。”

    從那老板的樣子來看，像極了要麽不開張，開張就能吃半年的覺。

    們要是現在堂而皇之地走進去，還不得別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呀！

    旁邊的蕭衍抱住，抬手在的後背上下了，低聲安道：“不怕，我們就用一些他的機，不他這裏的石頭。”

    “不是說十元一刀嗎？大不了多切幾刀。”

    其實蕭衍心裏想的是，若他這裏有手工打磨的工的話，他還可以再買一些。

    雕玉這樣的細活，他從來沒有做過。

    不過雕木頭，和雕藍寶石，從小到大他可沒經手。

    雖然算不上是大師，但給自己的老婆做幾件簡單的首飾還是沒有問題的。

    他悄悄看了一眼林的肚子，心中有些期待。

    現在時間還來得及，就當是給未出生的寶寶提前準備見麵禮了。

    兩人相擁著走進老緬賭石店，小石頭好奇地跟在兩人後麵進去。

    老板先是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番，隨後向小石頭時，眉宇間若有所思。

    他表現的並不像林想象中的那麽熱切，反而時刻保持著距離。

    待三人都走進店裏轉了一圈之後，他才慢慢站起來，簡單招呼道：“隨便看看。”

    林眉眼輕抬，頗有些意外。

    這個老板的表現，顯然在的預料範圍之。

    蕭衍了的手，示意先轉一轉再說。

    “先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

    他微微低頭垂眸，著自己前的小人。

    那一瞬間，林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當下若是說喜歡這個店麵，蕭衍怕是會二話不說就給盤下來吧？

    然而這話還沒有問出口，旁邊的老板就先開口了。

    “隨便看，看到有合適的，給個本錢就賣。”

    “眼看著房租也快到期了，準備回老家，這店也不準備再開了。”

    “你們要是有看上的，盡管問價，買得越多越便宜。”

    林抬頭，默默和蕭衍對視一眼。

    眼神中含著淡淡的警告。

    說實話，還真怕蕭衍一鬆口，就真把這間店盤下來。

    顯然，蕭衍也看出了眼神中的深意，抬手了的頭溫一笑。

    然後轉道：“首飾一會看也不遲。”

    “今天我們自己帶了石頭，想要借老板的機一用。”

    蕭衍說著，從包裏掏出了送給林的第一塊原石。

    老板先是一愣，隨後淡定地手接過了原石。

    剛開始還好，隨著對原石的仔細檢查，店老板的表變了。

    他穩穩地拿著手裏的原石，隨後又深深地看了小石頭一眼，忍不住問道：“這個小東西，是不是佛海農場的？”

    蕭衍很詫異，轉看了一眼小石頭，狐疑地點了點頭。

    然後半開玩笑地指著老板手裏的石頭笑道：“怎麽，這塊石頭會說話？還是能用來算命？”

    蕭衍話音剛落，老板便抬頭像看傻子一樣白了他一眼。

    “之前我這裏收到過一顆類似的原石，這兩塊原石看著像一個礦場的料。”

    “對了，你爹是不是當兵去了？到底還會不會回來？”

    小石頭愣了愣，隨後眼眶便開始泛起了紅。

    小家夥什麽也沒說，不過是默默的搖頭。

    他爹還會回來嗎？

    不會了，他爹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