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魂跪地,其音悲涼。
暗黑的沙土上,一道道模糊的影像是風雨中飄搖的枯木,巍巍,隨時都可能倒下一樣。
放眼去,狹長的海岸線上,黑的一大片人影,足有上萬人。
每個部落都組了一個方陣,有大點的部落足有上千人,也有幾百人的部落。
更多的部落僅剩下幾十個殘魂跪在暗黑的沙土上,一副視死如歸的嘶吼著。
這些人都是曾經為了人族,代表熒古地前來用軀堵魔眼的英魂,如今多年過去,他們依舊沒有選擇轉生離去,一直在等待,想要看看人族重現輝煌的那一天。
「大小姐,您是熒古地的希啊。」
「是啊,只有你能帶領大家走出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
「我們現在這副模樣還賴著不去轉生,不為別的,就為了以後有一天能親眼看看你們走出這裡的那一天。」
為首的幾位頭髮花白的老者,一個個神凄然,他們雖然影虛淡,可是說話的聲音很大,生怕眼前的聽不見一樣。
在這些老族長的後,萬歸元清晰的看到,人群中老弱婦孺皆有,甚至還有比喃喃還要小的孩子。
他苦苦一笑,已不忍去看。
李傾城先是捂著耳朵,最後又空出一隻手,捂著眼睛,何曾遇到過這種場面,這麼多殘魂請命,令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牛爺爺?」
李傾城回過神,一臉哀求的看著青牛。
「小姐,答應他們吧。」
青牛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老祖。」
李傾城又側過,求助的看著萬歸元。
「這是他們以這種方式活下來的執念,你若是有個不測,怕是他們連轉生的機會都不會要了。」
萬歸元輕輕一笑,說的很誠懇,他雖然沒有直接勸說李傾城,可是這些話可謂是字字誅心。
李傾城看著萬歸元,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我一直以為我沒有自由,覺得自己是個無用的人,直到今天,我才覺得自己還是有很大作用的。」
「至我活著,就會有人為了我活著。」
李傾城眸深邃,一雙秋水般的眸子中閃爍著一抹淚花,低下頭看著跪在眼前的眾多殘魂,沉聲道:「我答應你們。」
「多謝大小姐!」
眾人齊聲大喊,跪地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諸位,還請讓路。」
萬歸元看了眼天,他繼續前行,看著依舊沒有起的眾人,笑呵呵的說道。
「年,今天怎麼就你自己來啊?」
有殘魂有些驚訝的看著萬歸元,因為在他們的認知中,每年這個時候都是以部落為單位的前來赴死,便是最小的部落,說也能有幾十人,像萬歸元這樣只前往的,他們還是第一次遇見,難免有些震驚。
「我答應了燭龍部落,要讓他們活著。」
萬歸元沒有瞞,如實回答道。
燭龍部落?
話音落地后,人群中陷了一片沉寂,似乎有人已經快要忘記這個部落了,他們隕落已經無盡歲月了,殘存的記憶凌不堪。
然而沉寂並沒有持續多久,人群中的後方,傳來了一陣。
一片黑的人影穿過人群,直接沖著萬歸元走來。
「年,你剛剛說的可是燭龍部落?」
一名形虛幻,約間能夠看到滿頭長發,個子不高的一個小老頭向著萬歸元走過來。
「這熒古地有重名的部落嗎?」
萬歸元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
「沒有,當年祖上說過,我們這些人都是無名之人,到了以後,後人能夠記住我們的部落已經很不容易了,所以在取名的時候刻意避開這個問題,故此熒古地沒有一個重名的部落。」
「那就是了。」
萬歸元嘆了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沒想到前人居然在部落起名字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因為漫長歲月過去,即便這裡的況被後人知,可是誰能記得請這百上千萬人的名字呢?
就像世俗中那些衛國戍邊的將士一樣,到了最後,世人只記得那場戰役,記得那個領軍的將領,至於那些埋葬在黃沙下的枯骨,又有誰會為了他們什麼,而刻下墓碑呢。
無字碑,何嘗不是一面無名碑。
「他們過得可好?」
為首的駝背老人為殘魂,已經無淚,他微微抖,向著萬歸元詢問道。
「還可以。」
萬歸元想了想后,實在無法實話告知,這三個字也算是不上不下的回答了。
而那個老人似乎也能夠猜到他們這一脈的境,嘆了口氣,微微閉上了老眼。
「他們還剩下多人了?」
在老人的後,一名英氣的中年男子開口,聲音沙啞的說道。
「不過百人。」
萬歸元看的出來,男子應該是新死不久的亡魂,有些事瞞不住的。
「你認識喃喃嗎?」
「他是我的孩子。」
「他過得很好,吃上了紅薯。」
萬歸元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想到居然到了喃喃的親人。
「多謝。」
那個中年漢子跪在地上,沖著萬歸元重重的一拜。
「他可以死,只不過太小了,要是長到他哥哥這麼大,我也就不擔心了,至死後還能保留一些靈智,否則的話到了曹地府,都不會記得我這個當爹的了。」
「放心吧,有我在,死不了。」
萬歸元聲音沉重,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晰。
這是他的承諾。
誰都可以不信,可他絕對會說道做到。
「年輕人,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替燭龍部落出頭,這份恩我們這些燭龍部落的人已經心領了,可是我們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替我們送死。」
「族人們,既然家裡的親人都還好,我們也就沒什麼擔心的了。」
「若有來生,我們再聚。」
「若無來世……」
駝背的老人了軀,這一刻他似乎比之前高大了不。
看著自己的族人,他高聲喝道。
「我等願往。」
殺!
在老族長後,數百人的隊伍猛然起,四周已經充滿了無盡的殺氣與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