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折騰病了。

白荷躺在床上，被子遮臉遮了一半，整個人恨不得鑽進被子裡不要出來。隔著一層紗帳，聽著外面的老先生語氣有些尷尬地在那裡試圖措辭得文雅一些，吞吞吐吐地跟外面的韓擎說：“夫人……本就虛弱些，又過度勞累，氣兩虧，加之昨夜風，這才病倒，這房事……侯爺還是要節制。”

白荷心想，怎麼不直接病死了，免得在這裡聽這些丟人的話。

韓擎似乎全然不知臉皮為何，語氣坦然而困：“只聽說男子行這事氣虧空，有何可虧的？”

這話把老先生問得虎軀一震，只是含糊道：“在下一會兒擬兩個方子替夫人補一補便是。”

老大夫去外面擬藥方，韓擎了紗帳坐在白荷床頭，看著自家夫人遮著臉不肯見人，纖細的手指著被子，良心忽然迴返照，難得有些愧疚。

昨日他一時有些上頭了沒收住，一直折騰到天亮，他自習武，又常年風吹日曬地高強度訓練，自然跟這樣久居深閨，吃飯吃不了幾口的小姐不一樣。昨日最後真是哭著求自己了，他愣是把人拽過來繼續，真真不是東西。

想到這裡，恨不得先扇自己一，手拉了的手過去，低聲道：“媳婦兒，你打我吧。”

白荷咬著不說話，韓擎有時候就這樣沒規矩地，他說從前在軍營裡聽那些當兵的自己家婆娘“媳婦兒”聽慣了，於是總是下意識這樣。

韓擎把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輕輕拍了一下，白荷手一，從被子裡出半張臉來，哭得紅紅的還有些腫的眼睛看向他，韓擎立刻心裡又一陣自責，沉聲道：“我的錯，今日我一定不鬧你了。”

白荷小小哼了一聲，偏頭不看他，正氣著，外面又傳來腳步聲，荔兒拿著熱水和帕子走進來，見韓擎在這兒，忙行了個禮：“侯爺，大夫說夫人還燒著，奴婢打了水來給夫人。”

話音剛落，白荷臉又紅了起來，這怎麼？荔兒看了還不如讓去死好了。

韓擎有些不自在地下意識了鼻尖：“放這吧，我來。”

白荷剛要開口阻攔，對上韓擎的眼神，那人眼中好像在說：“不然誰給你？”

荔兒放下水一走，韓擎便彎腰開始洗帕子，剛要掀開被子，白荷立刻道：“你，你給我就好，我自己！”

韓擎皺皺眉：“逞能，你額頭都燒得發燙了，哪有力氣？”

白荷咬：“侯爺……放下出去吧，我自己能行。”

韓擎隨手拿起旁邊桌上一顆大蘋果，開口道：“你能把它舉起來，我就走。”

這蘋果又大又圓，韓擎把它放在白荷發燙的手心裡，白荷咬咬牙要舉起來，奈何手發，渾沒力氣，一個不小心，竟讓那蘋果滾落在地上。

韓擎坐在邊上要掀被子：“我的夫人，別人手無縛之力，你連縛蘋果的力氣都沒有啊。”

白荷嗔怒地看了他一眼，臉也不知是的還是氣得發紅，韓擎立刻意識到自己又損了，連忙拿著發燙的手又在自己臉上拍了一下：“我不說了，你彆氣。”

“不要……你，”白荷死活不鬆口，這個人就是這樣，犟起來誰都拉不回來。

韓擎低聲哄著：“又不是沒看過，夫君給你怎麼了？”

白荷蹙眉：“不……不行！”

那都是晚上，就算有紅燭也昏暗朦朧，如今青天白日的，實在覺得不統。

韓擎抿了抿，忽然拿了梳妝檯上白荷的一條帕子，繫到眼睛上，開口道：“這回行不行？我不看。”

他索著到白荷發燙的臉：“乖點，燒得這麼燙，不降溫怎麼行？”

真的很難，噁心又頭痛，上燙得出汗，也快不了了。

只好咬牙小聲嗯了一聲：“……不能。”

韓擎也有點咬牙切齒的：“我在你心裡如此禽麼？你都這樣了我還想著佔便宜？”

白荷默默點頭，反正他看不見。

他順著白荷的手臂慢慢開始給，溫熱的水在面板上迅速蒸發，終於帶來一點涼意。當真是全程老老實實的，沒有一點。

剛完一遍換好裳，外面就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便是一個人明快利落的嗓音：“發燒？怎麼弄的？昨兒還好好的，也沒見咳嗽一聲，這病來得這麼急？”

荔兒在門口面不改地解釋：“回夫人，這兩日天涼，小姐本子又弱些，這才傷寒了。”

左娉婷似信非信，囑咐邊丫鬟回去拿些補品和上好的藥材，一抬頭看見屋裡韓擎走出來，心下當時瞭然起來，狐貍眼微微一瞇，忍不住打趣道：“原來侯爺昨兒歇在這兒了。”

韓擎沒什麼表，淡淡跟左娉婷道：“荷託我跟嫂嫂說一聲，對不住嫂嫂，莊子要過幾日再去了。”

左娉婷抱著手臂：“這倒是不急，今日正巧侯爺在，倒是有件事兒得同侯爺說一聲，昨日我問過父親母親，二老說下月公主誕辰宴他們便不去了，這禮還要託侯爺一併奉上。”

韓擎點點頭，左娉婷一向八面玲瓏，這些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也已經替韓家準備好了賀禮，他們家逢年過節這些禮數，想必都是左娉婷一手辦，有了，他倒是對那一大家子人放心一些。

“辛苦嫂嫂。”韓擎開口：“左傾風左大人，如今已經在東南待了有三年了吧？”

左娉婷點點頭，不經意地道：“哥哥昨日家信中得知侯爺歸朝，我替他問侯爺好。”

韓擎點頭：“本侯心裡記著，嫂嫂莫要擔心。”

既然了左家這位大小姐勞心勞力的好，他便也得真材實料地替們左家辦事，否則時間長了，難免心冷。左娉婷有能力，也不是個那種一門心思三從四德的傻子，當初一眼看中了韓家長子，也並非不知道他那大哥整日勾欄聽曲，無所事事。是看上他家裡三代忠烈的爵位。韓鉞雖有些紈絝惡習，本卻是個仁善的，又格外聽話。他們左家富可敵國，卻始終不是韓家這樣真正的名門。

左娉婷心狠，敢取捨，直接嫁過來，從此韓家大事小都拿在手裡。如今韓擎分家，就算與韓家有些隔閡，也記掛著多年養育之恩，自然不可能虧待這個嫂嫂的母家。

左娉婷想了想，開口道：“前日我還答應了荷到溫泉山莊去玩上幾日，那後山的溫泉水養人，不如侯爺帶荷去住上一陣子，養一養，後山離侯爺校場也近，免得侯爺來回跑韓府。”

韓擎微微一怔，點了點頭：“也好，辛苦嫂子想著。”

兩人在門口寒暄一陣，左娉婷的丫鬟也將補品送了過來。韓擎又回去看了一趟，拉著白荷的手說了半天“我該死”“我是混蛋”之類的話，把白荷煩得不行，他不說還好，一說越發讓想到昨晚的事，臉愈發燙得要命。

韓擎又拿帕子給了臉和手，開口道：“大嫂方才同我說溫泉的事，你今晚歇一歇，明日我便帶你去可好？那邊山裡寂靜，韓府人多，鬧哄哄的，也不利於養病。”

白荷燒還沒大退，迷迷糊糊道：“泠兒同去嗎？”

韓擎皮笑不笑：“去，我自然上。”

結果到了第二日，韓擎晚上陪著收拾東西，才淡淡告知泠兒有事，此次來不了了。

此刻被夫子莫名其妙罵了一頓課業寫得太潦草，留在家塾中抄書的韓泠：？？我到底造了什麼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