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一睜眼，屋裡仍舊一片昏暗，了側，床邊已經沒人了。

掙扎著坐起來，只覺得渾都像被打散了又被重新拼上一般痠痛，頭也有些發暈，外面的小梨似乎聽見靜，端著茶壺，熱水和帕子走了進來。

白荷嚨幹得要命，指了指一旁小桌上的杯子，小梨給倒水。喝了水，在床上愣了半天，抵著腦子想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他走了？”

小梨一愣：“小姐說侯爺是，一早便走了，我們不要打擾夫人，讓夫人自己醒了再我們進來伺候，如今都中午了，午膳已經備好了，我替夫人梳洗了，便人傳飯。”

白荷點點頭，臉有些不好，平日從來不熬夜，自從跟韓擎一，倒是常常熬夜起來，還能這般昏天黑地的睡到午後才醒，幾乎徹底打了平日的作息。

一邊任由小梨伺候著梳妝，一邊忽然開口問道：“昨日那件舊服呢？”

小梨一愣，小聲道：“奴見有些皺了，便拿去洗了，如今正晾著。”

白荷點了點頭，微微蹙著眉，開始思考那服到底怎麼韓擎了，為何韓擎會認出自己從前的舊，並且如此看重。

難不……白荷忽然抬頭看向小梨：“那件紅的宮，是不是我三年前時公主送的？”

小梨點了點頭：“是，公主那時候做裳，給小姐帶的，不過小姐不喜紅，只在宮宴上穿過一回，後來就一直收著。”

白荷微微遲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宮宴上……”

韓擎既然認得那子，就證明他看穿過，既然是宮宴上，那還說得通，也就是說，韓擎三年前就在那場宮宴上見過自己來。

想起他當時一瞬間的紅眼圈，心下微微有些震驚，韓擎居然會氣得哭麼？就因為這條子，這子對他那麼重要？

小梨在一邊，終於憋不住開始邀功：“是我給那小丫頭的，大小姐，你是當真不知道，三年前新春宮宴上，侯爺在一邊看了你一晚上？”

白荷一怔：“……看我？”

小梨當真被家小姐弄得哭笑不得，韓擎當時的眼神明顯到一邊的貴妃都瞧出來了，還用有點不滿的神看了韓擎父親一眼。可小姐自顧自在那裡喝茶，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整個宴會上所有的人都跟沒關係。可站在後面伺候的小梨和小杏卻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怕生其他嫌隙，沒有同白荷說起而已。

畢竟當時，白荷還同方雁遲“青梅竹馬”呢。

白荷臉微微一紅，那時候十八歲，韓擎才十六歲。

對十六歲的韓擎，沒有什麼印象，便是有，也很模糊，好像在那群武之中，的確有個沉默寡言又格外年輕的軍，只是當時他們八竿子也打不著，所以沒有格外留意過。

小梨一笑：“大小姐，你是不知道，當時我和小杏都憋壞了，只覺得侯爺沒規矩，不老實，瞪了他好幾次。想必侯爺那時候便中意小姐了，否則這幾年侯爺和小姐也沒見過面，侯爺為何連小姐的面都沒見就要跟老爺提親？”

白荷震驚不已，微微張著看著銅鏡。小梨輕哼一聲：“讓那個小蹄子浪！還敢跟我們大小姐搶人了，你家梨兒我這四兩撥千斤，我就知道那子在侯爺眼裡定然不一般……”

白荷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誇還是罵，知道邊這兩個小丫鬟有些古靈怪，可沒想到心思細這樣，還“幫”鬥起其他子來。

哭笑不得，搖搖頭道：“你可真是害苦你家小姐了。”

小梨微微一怔：“為何？你瞧侯爺多生氣，可見他心裡始終記著小姐當年。”

白荷心裡像是被手攥了一下，酸又覺得有些暖意，若有人這樣記著，本應該高興。韓擎昨日生氣，一是因著錯給服，二是因為沒有生妒。心裡都明白，心中的震驚大於一切。

方雁遲從前跟說過，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就算他日後納妾，也將白荷看得最重。況且，自在家中，也是看著爹爹寵小妾過來的，只見孃親當年傷心，心中便下定決心，自己日後定然不要因為這檔子事難過。

況且韓擎如今的職，也沒有比他爹當年小上多，自然是四都要有人送人給他，今日不來，明日也要來。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沒想到……

白荷抬頭問：“侯爺說過何時回來麼？”

“說是午後便回來了，小姐不要出去，在家裡候著。”

***

韓擎午飯是同他的下屬莫副一起吃的，在外面跑慣了的糙漢子，吃飯也從簡，不去那些菜品緻的酒樓。兩個人隨便在附近找了個野客棧便坐下了，了牛和小菜下酒，再點上幾碗面，便是一頓好飯。

莫副已經好幾日沒有抓到他家侯爺了，這幾日韓擎四跑，忙碌的很，晚上又要著急回去陪媳婦兒，便不怎麼跟他們多說話。今日一早上，韓擎來校場來得很早，整個人看起來卻很難以言喻。

怎麼說呢……神倒是好得，但心似乎不怎麼樣。訓後韓擎便拉著他單獨跑到此來吃飯。

莫副比韓擎大上四五歲，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跟家裡那位又鬧了彆扭。他們家侯爺這個媳婦真是不娶則已，一娶就了套。從前韓擎也算是緒相當穩定的一個人，戰之前面不改的主兒，自從了親，今日好明日壞，晴不定的，總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此前以為他是不滿意這個夫人，可他又到時間陪媳婦兒，陪完了又一肚子氣出來找他們撒。

這不是純大怨種嗎？

莫副當然不好自家侯爺大怨種，只能老實作陪。韓擎平日裡話，不提及心事，莫副同他算是老相識，自然也懂韓擎這種什麼事兒都往肚子裡咽，寧可流都不流淚的格，也沒有多問，就老老實實陪韓擎喝酒。

莫副仗著自己跟韓擎過命，咳嗽了一聲開口：“我說，侯爺，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不能說的，你這一杯接一杯，兄弟也猜不出你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韓擎停了杯，看向莫副，了鼻子：“你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你媳婦兒？”

莫副開口：“我跟我媳婦兒青梅竹馬一個村兒的，打屁就認識了。”

韓擎臉一黑，他現在最聽不得青梅竹馬這幾個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