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嘛，我覺得也不好。”昭瑜抱著手臂：“一看便是個城府極深之人，看你的眼神倒像沈囂似的，好像要將你吞了一般。”

公主寢殿中，昭瑜坐在榻上晃著腳，一邊哄白荷吃點心，一邊開始對韓擎挑鼻子挑眼。

白荷聽得臉熱，聲道：“沈大人回京了？”

昭瑜點點頭：“昨日便回了，進宮請了個安便走了。”

沈囂早年在宮中衛軍裡當差，這些皇子公主平日裡出門或上山野宴打獵，不得有他在其中護衛，故而年時倒是與白荷有幾分相識。

那時候沈囂雖然手好，然而因為出寒門，家中無人，倒是多軍中那些“二代”“三代”的冷眼和欺負，白荷偶然上，便記住了他。後來他父母重病早亡，走的時候，白荷還給他送過一些料理後事的銀子。

一來二去便多說了幾句話，有幾分。白荷只覺得他看著心事深沉，不似池中之，卻沒想到他短短幾年升得這麼快，從一個八品的小小軍了如今的錦衛指揮使。

昭瑜沒說的，是昨日沈囂進宮請安之時，順道派人給殿裡額外送了禮，一式兩份，第二份明顯便是給白荷的。一套赤金琉璃鑲寶石的首飾，西域的工藝，看著倒是新鮮。昭瑜看著白荷一臉平淡，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白荷在其他方面心思深沉聰穎，唯獨在上有些木訥，不但看男人的眼不怎麼樣，還特別招那種一看便很危險的男人，早就知道沈囂有些喜歡白荷，這幾年沈囂升得這麼快，有些擔心沈囂當真用手段娶了白荷。後來聽聞白荷嫁給了韓家二爺，心下還鬆了一口氣。

然而今日一見韓擎，好傢伙，那眼神和周的戾氣，簡直跟沈囂別無二致。

非狼即虎，逃了上一個，還有下一個在這裡等著，左右是逃不掉的。

昭瑜拉著的手：“所以，你到底喜不喜歡這個小侯爺？他對你好不好，有沒有因為你母家的事兒便看輕你，欺負你？”

白荷一一地乖乖回答：“對我很好，也沒有因著父親的事看輕我。”

至於喜不喜歡……白荷一時語塞，談不上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他格侵略太強了，不像方雁遲那般彬彬有禮……雖然方也是裝的，但是自見慣了那種進退有度，言語有禮的公子哥兒，忽然嫁給一個一開口便“媳婦兒”的武夫，難免也有些不適應。

昭瑜的心這才放下一半，小鼻子哼了一聲，反正喜歡白荷的男人，一個也看不上。

白荷哄：“別擔心我了，你呢？我聽說如今西域通商事宜正在談，陛下有意將你嫁去西域呢。”

昭瑜微微偏頭：“那是皇后的意思，哪裡是父皇的意思。”

白荷抿了抿，當今皇后乃是續絃，如今不過三十出頭，先皇后八年前便因病離世了，也沒有留下一個子嗣。當今皇后又年輕，尚未有孕

昭瑜一向不太喜歡這個皇后，始終覺得是得昭離宮，如今也不得趕快將趕走。

白荷垂眸道：“若是不走最好，公主是陛下的長，自然格外心疼。你若是有心儀的夫婿，與陛下說一說，陛下會答應賜婚也說不定。”

昭瑜臉微紅：“我可不想嫁人。”

白荷探口氣，昭瑜格外寵，自便比較放任自，宮裡的嬤嬤一管教，便去父皇那裡哭，皇帝又對這個兒格外心，是以不許那些嬤嬤對過分嚴厲，這一放任，就放到了十三四歲，在宮裡像個小霸王似的，所到之飛狗跳。貴妃無奈，這才想起來母家這個長格外有規矩，格又嫻淑溫，才將進宮裡與昭瑜同吃同住，就是想讓白荷管著些。

白荷陪了幾年，倒是的確有了些效果。只是骨子裡這格是變不了了。昭瑜眼睛亮亮的，開口道：“如今剛秋，後花園那秋海棠一到夜裡開得極好，盈盈似雪，你一定喜歡，一會兒待宮宴結束，你我拿上兩盞小燈，去夜賞海棠，再吃些酒可好？”

白荷自然欣然應允，兩人重新梳妝一番，便向宮宴所在的翠華殿中而去，一到殿，不命婦已經到了，紛紛向昭瑜行禮慶賀，又免不得同白荷寒暄一番。待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所有貴胄都到齊了，皇帝與皇后卻遲遲未現。

不過片刻，一個前太監匆匆走進殿，同昭瑜輕聲道：“聖上今晚又發病了，娘娘正在寢殿中照顧，要奴才同公主說一句，這宴皇上便不來了。”

昭瑜微微一怔，臉上出些擔憂的神，開口道：“本宮去看一看。”

太監低頭道：“公主，娘娘說在就好，這宴上還需要人主持，否則諸位大人見了，擔心聖上龍便不好了。”

昭瑜眼中有淡淡的遲疑，但還是點了頭他回去。

昭瑜站起來，與諸位貴胄寒暄起來。眾人紛紛舉杯慶賀，昭瑜面上撐著一點笑意，笑意卻沒有達到眼底，白荷在一旁看著，心中也有些擔心。抬頭看了一邊的韓擎一眼。

韓擎低頭看了白荷一眼，在桌下輕輕了手臂，暗示不要擔心。自己卻抬頭掃視了一圈，那宴席之間，有一個位置是空的。

他微微蹙眉，低頭在白荷耳側輕聲道：“你在這裡好好地坐著，不要跑，我出去看看就回來。”

未等白荷說什麼，一口炙羊被韓擎塞進里。只得閉了安靜地拒絕。

皇帝大不如前這件事，是所有人都知道，卻無一人敢明面上說出來的。眼下朝堂之上，幾乎所有人都憂心忡忡地盯著那位年的小太子，不敢想他若是即位，這大夏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昭瑜喝了幾杯幾個命婦敬過來的酒，到底坐不住了，趁著宴上又一歌舞正熱鬧，跟旁邊的侍說了幾句話，便提起子悄悄離開了宴會。

白荷在一旁看著，剛要起，又被一旁荔兒拉了拉：

“夫人，”荔兒小聲道：“夫人要去更？”（這裡指小解）

白荷咬了咬：“我得出去看看。”

荔兒道：“侯爺囑咐，我勸您先不要出去走……”

白荷想起韓擎方才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神不像平日裡那樣似笑非笑，反而是十分的嚴肅。

蹙眉，有些焦慮地挲了一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