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盯著姜懷遠的眼睛, 幾乎一字一頓, 力求讓他聽得清晰完整。

姜懷遠氣若遊, 點點頭，“好……”

“海林。”秦硯呼張海林。

“隊長, 我在。”

“等下聽我命令, 啟升空。”

“明白，隊長。”

秦硯將救援繩的另一側扣在姜懷遠的手腕上，極輕極緩地挪到他的後。

兩塊石頭加起來足足有一百多公斤，這樣的重量被移，無疑加速了沙土下陷的速度。

秦硯一邊挪石頭，一邊看著那一漸深的旋渦，眸沉定，手上的力道也很穩。

“1——2——3——”

最後一個數字落下，姜懷遠許是太害怕，本記了秦硯的叮囑, 察覺到在左上的重量消失的一瞬, 他不管不顧, 直接借著沒有傷的右，往右邊一側狠狠滾過去。

“姜懷遠!”

秦硯眼睜睜看著他被捲斜右側的旋渦中。

整個人幾近被吞沒的一瞬，秦硯死死扣住了姜懷遠的手腕。

救援繩還扣在姜懷遠的腕上，如果他就這樣被沙土卷陷，會連帶將秦硯一起卷下去。

“隊長”張海林焦急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怎麼了”

“沒事。”秦硯擰著眉，竭力扣住姜懷遠的手，手背青筋畢現。

沙土形旋渦，下墜的力量越來越大，秦硯咬牙，拽著姜懷遠，借著踩蹬在地上的力量，終於將人一點點從沙窩裡拖了出來。

姜懷遠躺在地上/，一旁的泥沙仍在急速下陷。

驀地，歇垂的山有落石滾下，直直朝著姜懷遠砸下來，秦硯幾乎是出於一種本能，將姜懷遠推開，滾落的石頭直接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裡曾有舊傷。

秦硯悶哼了聲。

“隊長!”

張海林已經察覺到了二次垮塌。

秦硯忍著肩上的劇痛，“啟升空。”

“可是……”

可是隊長的救援繩還沒扣上。

但現在不啟升空，二次垮塌之下，救援機也有墜毀的風險。

張海林明白秦硯的用意，哽咽道：“海林收到，明白。”

腳下的地面開始晃，大大小小的碎石沿著山壁滾落下來，秦硯托起姜懷遠，護著他的頭，儘可能快地往卸下救援繩的地方移。

右肩有暗滲出，漸漸洇了深藍的救援服，將口銀的IAR字樣染了深紅。

救援鎖扣被扣上的一瞬，秦硯幾近力。他依然扣著姜懷遠，蜿蜒的線從袖口下流了出來，布在手背上。

一滴，兩滴，落進沙土裡。

噠噠的螺旋翼在暗夜裡緩緩升高，礦場的空地前，醫護人員早已經等在那裡。直升機降落停穩，艙門打開的一瞬，一群人擁了上去。

姜懷遠被困多時，左被碾得模糊，早已經有氣進沒氣出。

秦硯因為失過多，也幾近陷昏迷。

被醫護人員抬上救護車的一瞬，他抓住張海林的邊，用最後一點意識叮囑：“幫我……給姜霓……打個電話。”

張海林微訝，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會……擔心。”

他答應過姜霓，不會再無緣無故失蹤。

他答應的話，從不食言。

最後四個字說完，秦硯便徹底陷昏迷。

*

姜霓今天來試鏡，與其說是試鏡，不過是走個過場，畢竟當初是梅念的團隊主找上的。

兩家的團隊相談甚歡，開機的時間初步定在明年春天。

姜霓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拿出手機，正準備給秦硯打電話，分一下今晚的好心，屏幕上卻跳出了張海林的來電。

姜霓接起電話，聽筒里傳來張海林猶猶豫豫的聲音，“姜……姜老師。”

張海林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隊長為什麼要給姜老師打電話，但隊長的囑託他一定會辦到。

“嗯”幾乎是一種直覺，姜霓下意識地反問，“是不是秦硯出事了”

“啊那……那不能。”張海林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姜霓，秦硯也沒來得及代，於是他擅自做主道，“隊長沒事，就是……就是今晚有夜訓，他……他讓我給你說……說一聲，讓你別……別擔心。”

一段話說完，張海林都很嫌棄自己。

“海林。”姜霓的聲音驀地沉了下去，“你知不知道，你一點都不會撒謊。”

張海林：“……”

“到底怎麼回事，你是想急死我嗎”

“姜老師你別急啊，隊長真沒事，就是了點小傷，已經去醫院了。他就是怕你擔心，才讓我打這個電話的。”

果然，不撒謊就利索了。

“怎麼會傷傷在哪裡現在況怎麼樣了”

如果只是小傷，他又怎麼會讓張海林打這通電話。

張海林這次沒再胡說，將今天在島上訓練和臨時救援的事一五一十地和姜霓講了一遍，只是略掉了最後險象環生的那一段，說秦硯是因為力不支暈倒了，這會兒人在醫院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