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桃擔心地看著陸霽。

陸霽解斗篷的作一頓，片刻後才回過神來：「嗯，我知道了。」

可只那一瞬的頓住，也出賣了陸霽的心。

他心底還是在意唐氏的。

蘇桃心裡清楚，唐氏與陸霽的關係很複雜。

蘇桃想陸霽肯定不會願意，讓外人見到他這一面，就想和陸霽說一聲出去。

只可惜已經晚了，話還沒說出口，唐氏已經進屋了。

唐氏穿著一檀的襟子，面容秀，縱然上了年紀，卻依舊是個不折不扣的人，眉眼間能看出來與陸霽很是相似。

唐氏就像是沒看到蘇桃似的，徑直走到了陸霽面前。

陸霽則把斗篷掛到一旁的架上，聲音沒有一起伏：「母親來了。」

陸霽接著又道：「母親坐下吧。」

唐氏卻冷冰冰地道：「無妨，我只是過來說幾句話，不必坐下了。」

僅僅一兩句話，就能看出這對母子的有多淡薄。

現在這種況，蘇桃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到一旁，盡力不發出任何靜。

陸霽也沒說什麼，只淡淡地道：「好。」

唐氏看著陸霽，那目很複雜，有冷漠、有厭惡，卻唯獨沒有一關切。

像是恨不得陸霽沒有去死一樣。

蘇桃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

沒有看錯吧，一個母親怎麼會恨不得兒子去死？

都這樣清晰的到了，陸霽為唐氏的兒子，又怎麼能不知道。

可陸霽的目卻依舊沒有任何緒，也沒有悲喜，像是習慣了一樣。

唐氏的心似是很複雜，半晌後舒了一口氣，然後道：「你弟弟是一時糊塗，才會做出這種事來，他到底年，還小，你作為哥哥，就讓著他些，饒了他這一回。」

原來唐氏是來為陸徵求的。

很顯然，唐氏一得到了陸霽甦醒的消息，就連夜趕了回來替陸徵求。

蘇桃則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陸征把陸霽扔到柴房裡等死，又示意陸大郎等人弄死陸霽。

這種種作為，唐氏竟然說陸征只是個孩子，都是一時糊塗？

尤其是唐氏的語氣。

說這話時理直氣壯，口口聲聲都是為了陸征，半點兒沒有心疼陸霽。

實在是偏心太過。

唐氏話音落下後，屋一時靜了下來。

半晌沒有得到回答，唐氏又忍不住開口道：「陸霽，這些年我從未張口和你求過什麼，只這一次，你就饒了你弟弟一命吧。」

陸大郎等人的前車之鑑在前，唐氏心知陸霽真的做得出來，如若不來求，到時候陸征的命能不能保住還是兩說。

唐氏看著陸霽。

沒想到當年那個瘦弱鷙的孩子，竟然有一天會長到這個程度。

連看陸霽一眼都不願意，可現在為了陸征，只能過來求陸霽。

許久，陸霽才開口道：「好。」

聽了陸霽的話，唐氏鬆了口氣。

知道陸霽是個守信的人，現下既然得了陸霽的承諾，唐氏也就不再擔心了，連一刻都沒有停留，直接拂袖而去。

這整個過程中，一句都沒有問過陸霽。

沒有問陸霽什麼時候醒來的，沒有問陸霽的子如何。

仿佛看不到陸霽一樣。

蘇桃咬了瓣，想唐氏真的是陸霽的母親嗎，可看著唐氏和陸霽相似的眉眼，心中確定，唐氏就是陸霽的母親。

一旁，陸霽終於抬起了頭。

他看著唐氏離去的方向，自嘲一笑道：「或許，我本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自打陸霽開始知事起，就知道母親待他不比弟弟。

母親更偏弟弟，日日照顧著弟弟，他卻連見母親一面都難。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他與陸征不是同一個父親。

小陸霽就開始好奇，他的生父是誰，怎麼一直沒有來找他？

他問下人，可下人全都諱莫如深。

直到他遇見生父的一個下屬，才知道原來生父是一個大將軍。

也知道了唐氏為何厭惡他。

原來，當年唐家勢弱，唐家家主也因為得罪了人而被貶，整個唐家就猶如風雨中飄搖的燭火，朝不保夕。

唐氏又自小生的姝人，唐家便琢磨起了聯姻的主意。

陸霽的生父就是在這時候進唐家的視線的。

陸霽的生父雖然出草莽，卻很擅長領兵作戰，一場場戰役下來，很得皇上的喜歡，是當朝的新貴。

陸霽的生父一見唐氏便傾心於唐氏，這樁親事很快就了。

陸霽的生父很高興，可於唐氏而言，卻仿佛墜了深淵。

唐氏自就是被金尊玉貴養大的，滿心都是嫁一個世家郎君，沒想到竟然嫁給了陸父這樣的草莽，怎麼可能願意。

於是，兩個人過了怨偶。

無論陸父怎麼討歡喜，唐氏都只覺得厭煩。

直到有一天，陸父照常出征，然後戰死在了戰場上。

陸父死了，唐氏終於舒了一口氣。

這時候唐家已經重新站穩了腳跟，就算了寡婦，再嫁的話也不問題。

可沒想到，唐氏在這時候發現懷孕了！

怎麼可能留下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