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篇1】這個人，我要了

雲海之外，昆侖之顛。

一巍峨的宮殿，衆人正圍坐在一面紫氣繚繞，神莫測水鏡旁，那水鏡直徑約莫百尺，邊沿鑲嵌著五行晶石，還刻畫著諸多陣法，竟是一件高階法。

此刻，那可照人的鏡中正清晰地映照出登天梯上的景來，不僅可以一眼觀察到所有試煉者，還時而變換角度，將每個人的神都捕捉顯現。

試煉者中，有英姿瀟灑，輕鬆登梯的年，也有如履平地，悠閒而行的長者，更多的，則是跟楚一樣，咬牙堅持，汗流浹背的普通修士。大多數的人，不遠萬里從天淵界各趕來，就是想通過試煉，進到天下第一大宗中，一步登天。

然而，登天梯，雖可讓人一步登天，卻更是難於登天。

登天集一共三天三夜，每次參與的人數逾萬人，但能堅持到最後一天的，不過短短百人。如今不過是第一天，就已經有大半的人難以承那威，墜落雲海，失去了試煉的資格。

宮殿在座的一共有十人，除了掌門清微尊者外，還有浩氣宗最頂尖的九位高手真君，同時也是浩氣宗的九大長老。

「今次的好苗子也不啊。」其中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著鬍鬚笑道。

「是啊，」另一個著紅的中年婦跟著開口，指著水鏡中那閒庭信步的英俊年道，「我覺得那孩子就不錯，無涯老道你可別跟我搶。」

「那怎麼，」被喚作無涯真君的老者瞪眼，「你這赤霞，上一回我就沒和你搶，這一回你得讓著我！」

「你！」

「你！」

「好了好了，」坐在正中寶座的掌門清微頭疼地擺擺手，「你們幾個每次爲了爭個徒弟都要吵得臉紅脖子，也不怕小輩看了笑話。」

「這有什麼好好笑話的，」那赤霞真君把玩著手中的鞭子，「我們這惜才，若是跟不對師父，這些好苗子可不就糟蹋了。」

「你你你，你說誰是跟不對的師父！」那老道氣得吹鬍子瞪眼。

「行了行了，」清微連忙打住，「你們兩個，就不能學學九霄嗎，有點長老風範！」

聽得名字被人喚起，坐在下首，一直閉目修煉的男子睜開了雙眼，整個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劍，寒氣席捲大殿。

「沒事兒沒事兒，我們說笑著呢，九霄你繼續修煉。」

掌門見自己無意醒了這個修煉狂人，連忙轉過頭安道。

那男子有一張極爲俊的面容，然而，卻因爲面無表而顯得不近人，如同帶著面一般。他聽得掌門這樣說，便又點點頭，闔上了眼。

在闔眼之前，他的眼恰好掃過水鏡，那裡正映出楚那大汗淋漓狼狽不已的臉，然而他的視綫沒有多停留一秒，好似在看一隻掙扎的螻蟻，於他沒有半分關係。

鏡中的人約莫十五六歲，穿著普通布麻衫，長髮高高扎起盤在腦後，微彎著腰，許久才挪一步，卻是不曾放棄。整張臉被汗水和灰塵搞得七八糟，本看不出長相別，唯有一雙眼睛明亮有神，看上去更像是個年。

殿的衆人此時也看到楚的模樣，心中皆暗自搖頭，這年一副強死撐的樣子，怕是今夜都抗不過。

然而楚扛過了。

不僅扛過了第一天，也扛過了第二天，堅持到了第三天夜裡，爲那九千九百九十九級臺階上僅剩的百人之一。

這三天以來，楚千上萬次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撐不過了，然而，還是稟著一口氣，咬著牙，握拳，生地運轉著丹田的真氣，著它一次次耗空又一次次被填滿，一點一點挪步子，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向前邁進。

「我就不信了……」咽下嚨中涌出的，著氣，「憑什麼這老天安排什麼樣……我就得什麼樣……」想著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想著自己答應系統時的心聲，眼中滿是不甘。

「既然……這登天梯……」抬起幾乎要被彎的脊椎，向那看似近在咫尺的暗夜星空，眼中閃著熠熠彩，「我就要登上它……」

「再把它踩在腳下！」

天破曉，此刻的大殿中，衆人著鏡中那雙明亮而不服輸的眼睛，聽著年稚而有些可笑的狂言，心中微。

「後生可畏啊……」無涯真君扶著鬍子，似乎回憶起了年時自己也曾有過的這般豪邁。

「呵呵，」座上的掌門笑了，他用手點了點鏡中那狼狽年，對一旁早已睜眼，同樣凝著水鏡的清俊男子說道，「九霄，這孩子有些像你當年的樣子啊。」

那男子此刻已停止了修煉，抱著一把長劍端坐著，視綫向鏡中。他耳中聽得掌門的玩笑，卻是微斂雙眸，不置可否。

「哦？咱們的冷面仙君九霄還有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時候？」掌門的話倒引起了其餘長老的興致。

「呵呵，當年啊……」掌門瞇著眼，笑嘻嘻的回憶往昔，卻是不再答話，這說一半留一半簡直把衆人氣得咬牙切齒。

而水鏡那頭，楚卻頂著可能是有史以來最狼狽的模樣，上了最後一級臺階。

「九千九百九十九……」

此刻，旭日初升，天大亮。

聽到系統通知試煉結束，楚一下放鬆了心神，眼前一黑，整個人如同失了綫的風箏，往下倒去。

以爲自己會摔落雲端，碎骨，不料卻倒了一個帶著寒氣的懷抱中。

然後，便聽見了一個如同玉石敲落珠盤的清冽嗓音在耳邊響起，聽見他說——

「這個人，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