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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64章 確名

  中央天牢的大門，在黃守介後緩緩關上。兩塊巨大的符文黑鐵嵌在了一起，終於隔絕了那種冷的覺。

  他踩著臺階往上走，帶著兩名執司，走在了天京城繁華的街。

  晨尚且是熹微的，路上已經行人稠。  更多彩容盡在𝓢𝓽𝓸5️⃣ 5️⃣.𝓬𝓸𝓶

  他一時站定在那裡，仰天。

  「大人？」後執司小聲地問。

  「您是否——」另一個執司也開口。

  「已經覺到了……」黃守介喃喃道：「自由？」

  這很怪異。

  三個人這時候像是不同的部件，而非各自鮮活的人，有些僵地拼湊出了一句話。

  不相干的三句話，毫無因果地聯繫在一起，發為一聲，為無對一般的天問——

  大人，您是否已經覺到自由？;

  這句話本沒有什麼力量，但卻能夠被天意所及。

  能讓神俠尊奉為「大人」的，縱覽古今歷史，也沒有幾個。

  而讓他這樣蔽問候的，也只有在囚的那一個。

  他這一路幾經波折，費勁千辛萬苦，才踏天京城中。直到此刻，才可以說他做完了事。

  才可以有這天意之下的問候，有此刻的從容。

  今至天京，是為平等之理想。

  神俠乃平等國的領袖人。

  古今天下有志於【平等】者，往前一個是世尊！

  早在中古時代，在魔尚未褪盡的影里，赤足行走於人間的世尊，就提出「眾生平等」的理念。

  自他之後不知多年，一直有人為此而鬥。

  而這位傳奇中的傳奇，誕生於上古時代末期，道於中古時代的偉大存在……已經消失了很多年！

  祂在妖界被稱為「過去佛祖」，以「熊禪師」之名，號為「如來」，是佛已。;

  祂在滄海被舉族憎厭，稱之為「孽無天」，是災禍、邪惡的化。

  祂在現世被作為顯學開創者、「佛祖」而尊奉。

  但祂的的確確，已經不存在。

  無論多麼虔誠的信眾，多麼強大的禪師，都不曾得到祂的回應。

  焚香無奉，金無華。

  因為祂，早已經被封印！

  黃守介靜靜地看著前方。

  眼前行人如織，天都博學者眾。

  誰能想得到呢？

  世尊就被封印在這裡！

  在天京城，中央天牢最深。

  這座現世最偉大的城池，鎮在萬妖之門上，也鎮了世尊！

  中央天牢最深那口時空不協的井，就是關乎於世尊的封印。

  這封印先於中央天牢而有，甚至先於天京城而存在！

  當年以龍佛之怨為始，掀起的滅佛大劫，幾乎席捲了諸天萬界之佛統，最後以世尊消失而告終。;

  龍佛宣告世尊已經隕落，妖界的王如來和妖師如來，卻只說「」。現世佛宗聖地，則都堅信祂還存在，謂之「我佛永恆」。

  修「現在」的懸空寺，更是時時持頌「南無本師釋迦尼」。念修功德，還應果報。

  但尊名為「釋迦尼」的偉大者，如今何在呢？

  經歷了一整個近古時代。

  在漫長的時之中，流出一種答案，漂浮在的天意罅隙。它被一些人視為天機的指引，亦或是釋迦尼的自救——

  滅佛大劫之後，世尊被道尊所封印鎮。

  天京城正是封印地。

  也唯有現世第一帝國，匯涌磅礴的現世制之力，才能夠接手關於世尊的封印。

  而關於今日這一局的努力，也已經鋪墊了許久，最早要追溯到「廣聞耶斜毋」。

  「耶斜毋」者，英雄也。

  廣聞英雄！

  如今供奉在廣聞耶斜毋殿的那口天青巨鍾，其上浮雕是蒼圖神使敏哈爾傳道的故事，這些年來一再奏響，使之廣聞長鳴，頌念於歷史長河中。;

  而敏哈爾當年踏足中域，第一次在這裡播撒蒼圖神的信仰，傳信有三萬餘眾，是有史可載的蒼圖神教在中域最功的一次傳教，也是自此以後再也沒有過的輝煌。

  在王權神權的今日，甚至已經可以說，那是蒼圖神教最後的餘暉。

  那一場神使南下的輝煌傳教，最後以敏哈爾被殺死而告終。

  牧國人建立廣聞耶斜毋殿，以呼喚這位傳奇神使，乞他回歸。

  而他被殺死的原因，卻一直緘藏在歷史中。

  景國從不宣揚，牧國也從不聲張。

  事實上敏哈爾的死因，正在於他試圖世尊的封印。

  當時的景國，正是景欽帝姬弘載當國時期。中央帝國能夠允許蒼圖神使敏哈爾來中域傳教，亦涉及道國部權爭，不無帝室援引外力、制衡道門的意思在。

  可惜蒼圖神意不在信仰，從道門指裡出來的些許信眾，於祂所益頗微。祂注視著的是天京城下，中央天牢里鎮的那一尊！;

  此尊被封印在中央天牢流逝的時間裡，歷時越久，越不能夠找到。

  是的。

  第一個嘗試救世尊的，是那位道歷新啟以來無可爭議的最強大現世神祇——蒼圖神。

  或許有比祂更早出手的存在，但只有蒼圖神使敏哈爾這一次，真正對中央天牢里的封印有所撼，這段經歷也不可磨滅地留在了歷史中。

  也正是因為那一次政略上的失敗，雄心的景欽帝，遭了當頭棒喝，在朝堂上沉寂了很長時間。好不容易又有一些作出來，就發生了「五國天子會天京」，為釘在景國恥辱柱上的君王，就此一蹶不振。當然，這是別話。

  當時敏哈爾被殺死，中央帝國以雷霆之勢抹平了波瀾。

  但有關於世尊的那道封印，也畢竟被搖。

  對於以這種形式被封鎮的偉大存在來說，哪怕只是自時空封鎮中往世外罅隙看來一眼，也會有足夠傳奇的故事發生。

  此後道國強者年年巡視，一次次查補缺而無所得，一次次加固封鎮，是枷上戴鎖。;

  好像一切已經風平浪靜。

  時間緩慢流逝，直到封禪井中月第二次被搖……

  那是姜一真殺六真，天下絕巔法相臨天京，舉世矚目之際。

  那一次所有人的目，都被當代的人族第一天驕所吸引，那彩絕倫的一戰，至今還被很多宗師當做實戰授課的範本。

  哪怕有朝一日，那一戰里出現的道法已經過時，神通開發都不再新鮮，其間所現的戰鬥選擇和戰鬥意志，卻是古今通證。

  當然諸方會天京所代表的對中央帝國威權的搖，才是那段時間景國最需要審慎面對的事。稍有不慎，就是欽帝故事重演。

  而當代景天子，緘忍平順地迎接了那段時。

  在這之後，被封印的「禪」，已經可以影響到中央天牢，甚至可以做到把仵王這樣的「外來者」釋放出去！當然那亦是一系列的機緣巧合，順理章——

  中央天牢部自然而然地有了決策，自然而然地把仵王提溜出去釣魚，也自然而然地因為一系列意外，仵王意外逃竄。;

  無論怎麼追責，都是中央天牢的部問題，是一部分人的愚蠢，一部分人的孱弱，不可能牽扯到封禪井中月。

  當然，就如自號「地藏」者對仵王所言，他只需請求幫助，同意逃就足夠。

  因為仵王逃出中央天牢這件事，本也代表著被封印之「禪」，又有一部分力量逃逸了。

  祂已經可以釋放中央天牢里的所有囚徒，甚至於所有獄卒，唯獨還不能釋放自己。

  祂已經可以縱天意，唯獨還不能夠掌控自由。

  直至於今日，神俠帶著緝刑鐵鞭踏進中央天牢里。來自景太祖姬玉夙所授予的中央帝國最高刑權，敲碎了時代的枷鎖。絞纏在祂上的枷鎖，在祂頭頂的封鎮，不止時代，但了關鍵的一節，不能夠再制祂。

  轟隆隆隆！

  人間不同。

  ……

  ……

  走過大梁為材的星橋，懷揣金元寶的姜，已來到截然不同的人間。;

  一步出之前，還在狂風驟雨卷驚雷的東海，一步出之後，已踏茫茫不見天與海的無邊之「空」。

  他一來此地，心中便有覺察。

  這裡是隕仙林！他第一次進天人態的地方。

  在他劍敗陸霜河的那一刻，藉助天人之態，對隕仙林已經有了相當深刻的了解——雖則隕仙林瞬息萬變，一時不同於一時，但他臨在此，還是立刻就能到自己在何。

  隕仙林，不可言說……星橋送來的這一步，已經什麼都說了。

  星巫之布局，果然涉及隕仙林里那尊神超。

  那位【無名者】！

  但姜此刻降臨的位置，也不單純是在隕仙林而已，若只是要讓他及時趕到隕仙林里來，無須以大梁星神為橋。

  只消說一聲，今日之姜，自然一念而至。

  他通過星橋這一步踏下來的落點，乃是凰唯真與【無名者】不斷廝殺中的某個時空罅隙里！;

  犧牲大梁星神所貫通的……是超者的戰場！

  原則上來說，超者不可察，不可測，不可算。

  超者與超者之間的戰鬥，更不是超之下的存在能夠干涉。

  昔年一真道主刺元熹，千萬妖軍只可靜等結果。前幾天宗德禎馭一真蛻刺姬洲，一眾景臣如姬玉珉等，也只能在旁邊干看著。

  諸葛義先卻捕捉到了兩位超者的戰鬥痕跡，更以星神架橋，燃盡一尊真神的力量，做一結即潰的奉獻，把遠在東海的姜，送此間！

  哪怕是有凰唯真的幫助，又有【章華臺】的支持，這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事。

  僅就這一步的連接，諸葛義先就不愧稱名星巫，不愧是第一個將星占與巫結合起來的人，是這幾千年裡當世算道第一人名號最有力的競爭者。

  而姜踏足於此，則更是捕捉到了一抹正在消逝中的藍的虹。

  心中有了一種明悟——

  此地不僅僅是凰唯真與【無名者】廝殺的時空罅隙，更是一片由這個罅隙所拓展開的時空。;

  完這種拓展的，正是凰唯真所創造的天凰空鴛！

  星神大梁已經鋪為星橋，星巫不在這裡等候，他也不可能留下什麼聲音文字之類的痕跡。眼前只有無際的空，和一抹消逝中的藍。

  謀超之局，不可言說。

  強如諸葛義先，想要干涉其間，也只能藉助一個個「巧合」。

  姜明白，現在就是他要做事的時候了。

  而提示已經給到他，就是諸葛義先借星神大梁之所言——

  「默契」。

  無法再明言，不能更清晰。

  他的智慧，被諸葛義先這樣的人……信任了。

  可是他要怎麼做呢？

  手心托著的金元寶，散發著淡淡的金輝。

  俄而，一尊小小的財神，以如意仙念的形態，爬了上來。

  金閃閃，很見喜氣。圓圓滾滾，有些呆愣。;

  將金元寶當做船，就這樣坐在船沿，看著這片空茫的時空。

  葉青雨冰雪聰明，但實力和眼界，都不足以參與這種層次的事。只是因為如意仙宮，才來到這裡。

  如意仙宮？

  姜虛懸靜立，沉默地再一次審視這片時空。

  他終於確認——這不是凰唯真與【無名者】正在廝殺的時空罅隙，而是他們已經廝殺過，已經離開的某時空罅隙。

  那麼，天凰空鴛為何要拓展這樣一片時空。

  諸葛義先又為什麼追逐兩位超者戰鬥的尾跡？乃至於大費周章地把他送到這裡來？

  為何說非常需要他的幫助？

  他相關於此地的特殊在哪裡？

  他闖過山海境，見過空鴛，了解空鴛的力量。

  他對隕仙林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他上有雲頂仙宮……

  姜腦海中靈一閃——隕仙林！;

  「說起來……」小財神這時候略略地歪著頭：「隕仙林為何隕仙林啊？

  因為仙人時代就在這裡謝幕！

  因為那位開創時代的仙帝，就是在這個地方，被一真道主擊沉了仙舟，擊破了道軀！

  隕仙林之外，是仙人時代第一座仙宮的舊址，兵仙宮破滅之後，恐怖的力量餘波混雜了兵煞，在這裡形了萬古不滅的兵墟。

  遠古時代的兵道之祖，正是在兵墟的位置上隕落，為萬古歌頌的傳說。後來的兵仙宮，才在此地建立。所謂「承兵祖之志，開仙人之天」……仙人時代第一宮！

  姜大概想明白他需要做什麼了。

  隕仙林因何而得名，而他們要埋葬的是【無名者】！

  諸葛義先需要仙宮的支持，是要在這有名之地，確名之人，以有名殺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