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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0章 不敢言名
觀瀾天字叄里,現在已經站出來「確名」的人,有諸葛義先、姜、凰唯真、左囂。
已死的人,有田安平,尹觀。 第一時間更新最新章節,盡在🎇sto🍀.com
還剩下的人,有仵王、都市王,以及徐三。
聽到苗汝泰這麼講,徐三當場就跳了起來:「什麼『沒有能力自證』?我能的啊!諸葛老頭,當我不知你的歹毒心思嗎,竟妄想趁機抹殺景國天驕!」
「這個你倒是可以放心。正常時空秩序里的徐三,這會應該在大羅山里。」苗汝泰看著他道:「你大可死而無憾。」
「你才死而無憾!」徐三大怒。
一怒之下就想逃竄,但形已經被定住。
他的雙手雙腳,乃至於整個道,都籠罩在緩緩旋轉的星圖中,仿如披枷帶鎖,彈不得。
結合星占和巫的手段,果然不凡。;
他這個大羅山嫡傳,察覺不到自己是怎麼中的招。
而苗汝泰大張其手,五指之間,星錯,迅速聚兩個花鳥般的楚國文字,字曰——
「壽寢」。
啪嗒。
靴底敲在地板上的聲音。
陳開緒就這樣走到苗汝泰前,將這兩個字摘走了,握在手心。
「讓他們確名。」他說。
站在棺邊上的陳開緒,一直都不怎麼說話,確名為『左囂』後,也很寡語。
此時開口,倒是有不容反駁的堅決。
苗汝泰溫和地看著他:「我知國公謹慎,但時間——」
「這麼多時間都過去了,無妨再給一些。」姜打斷他:「我們一個個都完了確名,現在只剩三個人了,沒有道理不讓他們開口——再怎麼無名之輩,說話的機會總要給?」
苗汝泰嘆了口氣:「你有一顆平等之心。」;
「我主要是在想——」姜眸如靜水:「萬一【無名者】,不在這三個人裡面呢?」
「不在這三個人裡面,還能在哪裡?你想說祂不在甕中?」苗汝泰皺眉頭:「這絕無可能!即便老夫謀算有疏,山海道主總不至見,祂是跟著【無名者】殺進來的,完全能夠確保這超甕立。」
「再者說,這隻本就涉及超因果的甕,是老夫察細節、天機有隙,山海道主造擬人、幻想真,【無名者】剝掉知聞,才使甕中如此混淆,你不知我,我不知你——祂若不這樣做,山海道主第一時間就能揪出祂來。」
苗汝泰論證嚴:「祂既然施予力量,不可能不在此間。」
姜靜靜地聽他說完,然後道:「您說得對,但我還是堅持聽一聽。」
苗汝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們都覺得有這個必要,那便如此。」
說著一抬手,徐三上的星圖,瞬間消散。
徐三立即道:「我來確名!」;
不管此是真是假,但這死是真死。
「我是徐三!第一個打破三十歲真人記錄的李一,正是我嫡親的師兄!當然,我也不簡單!」
經此一事,他都差點到姜上:「鎮河真君是認得我的。倘若無名者你要站出來爭名,且好好想一想——」
他的氣勢起來了:「鎮河真君能不能在我上打破你的認知!」
被尹觀數擒數縱,他已經風流不起來了。與凰唯真同一世,甚至顯得窘迫。
他索轉換風格。
一切明日事,度過今日再說。
也不知是李一起了作用,還是姜起了作用,客房裡仍然安靜。
苗汝泰靜等了一陣,宣聲道:「徐三確名。」
徐三鬆了一口氣,而仵王和都市王又把氣憋住了。
現在所有人的目,都投向角落裡的他們。
在外間兇名赫赫、殺人不眨眼的兩位閻羅,在這間兇險詭譎的客房裡,像兩隻頭的鵪鶉。;
他們居然是最弱的!
弱到只跟徐三有一戰之力,而承不住其他任何一個人的眼神。
每一道視線都足夠將他們碎萬段。
老大突然就炸了,令剩下來的他們很是自閉。
失去了扛在前面的絕佳盾,只得又往角落裡……卻還是被揪出來。
這些人欺人太甚啊。
仵王輕咳一聲,讓自己更斯文一些:「那麼在下也來確個名。」
他很有禮貌地道:「在下乃地獄無門仵王,真實份是中山國淮城縣尉之子崔棣。曾經當然做過一些錯事,但早已浪子回頭,改邪歸正。我父親臨死的時候教育我,做人一定要——」
苗汝泰打斷了他:「有沒有人與他爭名?」
「不愧是星巫大人,知道我話匣子一打開就止不住……」仵王的眼睛裡都是笑意,星巫的唾沫他都能接下洗臉,區區打斷無傷大雅:「多謝您幫我總結!說起來咱們還是本家呢,我祖上以前也是干巫師的,那時候——」;
他在苗汝泰的注視下閉了,因為戴著面的緣故,他把友善都集中在眼球里,將之凹微笑的彎月。
站在他旁邊的林明,則是堂堂正正地睜著眼睛,眼神燦爛、真誠、熱烈。
好像非常坦,甚至是非常期待接下來的「確名」。
他一生明,事無不可對人言!
當然他的心裡,已經是山崩地裂。
因為他已經明白,此刻呆在這間屋子裡的,都是些什麼樣的怪。他雖然仍不能夠確認自的真假,卻可以確認這些怪的強大。
即便他連自己都能夠騙過,卻很難逃得過這群人的眼睛。
他若只說自己是林明,很可能開口就因偽飾而被殺死。
但若實話說自己是轉為鬼修的林正仁……
姜師兄可就在旁邊!
「崔棣已確名!」苗汝泰道。
這聲音像是一催命的鐘!;
林明還在急劇地思索中,幾乎是本能般的燦爛地張口:「在下林——」
嘭!
他看起來嚇了一跳——
他旁邊的仵王,在這個瞬間炸開了!
竟星沙一捧,簌簌而落。
絞殺仵王的星之線,在空中無聲漂浮。瞧來麗而殘酷。
「崔棣是該死的東西。」苗汝泰解釋道:「我記得他全家就是他自己殺的,他卻在這裡說他父親怎樣教育他——老夫順手除害,想來各位並不會介意。」
他看向林明,眼神深邃:「你繼續。」
林明恍惚到自己已被這眼神穿!
他仿佛並不是那個威風八面、燦爛的地獄無門八殿閻羅林明,他仿佛並沒有走過千山萬水,他仿佛還在江城的那個夜晚裡——滿門盡死,爺爺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而他跌跌撞撞地走在林氏的堆中!
他是林正仁。;
杜如晦已死,莊國皇帝也戮,曾經的新安八俊已經風流雲散,辛苦爬上去的國道院首席也已經換了旁人——
可他還是林正仁。
他變了鬼,以死,卻擺不了過去的故事。
有人認得他!
有人記得他。
他願自己像一條路邊的野狗被忘!
「你是不記得自己是誰了,還是知道說出來一定會被揭穿?」苗汝泰的聲音里,漸漸散出殺意。
所有人都坦然確名,如姜甚至主邀請【無名者】爭名,而一路確定到現在,這最後剩下的這個人,本就嫌疑難……他還如此猶豫徘徊,怎麼看都有問題。
這裡是真實的世界,還是幻想的時空,林明已經分不清。
他只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是個絕不願意冒一點風險的格,可是出現在這樣一局裡,卻不是他能自主。
他的忍與謹慎,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面前毫無意義。;
他的狠毒與殘忍,本逃不出那雙眼睛。
「不。不對!我是……我!我……」
他的眼神逐漸迷惘,逐漸混,他的靈魂深有山呼海嘯,他的道部有幾乎崩潰的裂響!「我,我記得,我是……林,林——」
「你記得什麼?」苗汝泰進一步問。
我不想死!
不在於什麼林家的未來,不在於什麼家族的承擔,也無關於爺爺的期,就只是單純的——我不想死!為了活下來,為了活得更好,爬得更高,我可以做任何……任何事!
林明神魂深有困般的怒吼,但意志卻如凋花飄落。太難!太難了啊!
他每天每天地都在往前爬,他謹小慎微不犯一點錯,為何總是欠缺一點運氣,總被危險堵在門口呢?
想辦法!想辦法!想辦法!
林明極力地不讓自己崩潰。
就在這個時候,他猛地一抬頭,眼前多了一個人。;
姜所降的瞿守福,像一柄劍一樣,切進了這段空間裡。斬他和苗汝泰中間的位置,手中提著那霜白的見聞仙劍,就這樣橫站在他前。
這是一個他多麼恐懼的影。
很多次出現在他夢中,是他的夢魘。
他無數次想毀滅這個影,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這道影越來越強大,越來越高岸,到最後遙不可及。
姜師弟……師兄!閣老大人!我不恨。我不敢恨你。我不想死!!林明怔然地瞪著眼睛,眼前仿佛有無限的明。而所有的聲音,都漸遠了……
「姜真君這是何意?為何以劍相橫?」苗汝泰不解地問:「在這種況下,此人仍然不敢說出自己的名字,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姜反問:「您覺得他為什麼不敢說出自己的名字?」
苗汝泰疾聲道:「祂已經知道他的謊言一定會被破。祂已經意識到,在被山海道主逐殺的兩年裡,祂錯過了多。祂不敢跟任何一個人爭名,因為祂不清楚,哪個人的份是我一早布下的陷阱——祂知道祂的死期到了,卻妄想用支支吾吾來拖延。姜真君,不要再耽誤時間!超甕限制了祂的力量,現在殺祂事半功倍。但時間拖得越久,這裡對【無名者】就越沒有!等祂徹此間,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為什麼不聽聽他支支吾吾到最後,是要說什麼呢?」姜固執地道:「我想也不在於這一點時間。」
「我知道現在大家都很張,我們每個人都疑神疑鬼。我也理解你的謹慎和不確定。這次請你過來,讓你冒了很大的風險,我們楚國承你的。」苗汝泰緩和了語氣:「你該做的事已經做完了,且往旁邊走,讓我來,只要殺掉【無名者】,一切都會好的。」
「姜說什麼就是什麼。」確名為『左囂』的陳開緒,忽然開口道。
苗汝泰皺著眉頭看過去。
陳開緒面無表,語氣極淡:「我已確定他就是姜,所以我無條件支持他的選擇。除他之外的所有人,我都還不能完全確定份。所以,不要廢話。」
這句已經算是嚴厲。
而姜道:「我覺得可以再給都市王一點時間。聽聽他如何確名。」
苗汝泰明顯有些著急,但強行忍住了:「既然如此——」
呲呲呲呲——怪異的嘶聲忽然響在姜後,更確切地說,響在都市王。;
這極其尖銳的聲響,將苗汝泰的話語也吞沒。
他臉驟變,疾往前掠:「小心!」
姜亦在這個瞬間按劍折,斜著退開,與苗汝泰、林明都保持了足夠安全的距離。劍氣在苗汝泰同林明中間,劃出一道清晰的尾縷。
「呃……啊,吼!!!」
但見那尊戴著閻羅面的八殿都市王,忽然怒吼起來。
他的一瞬間就撕裂了,可以看到他赤的道,頃刻鼓起一個個小包,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裡面蠕。
撕啦!
他的皮被撕開,像是撕裂了一張紙。
自他的後頸鑽出一條蟲來,見風便長,迅速長了鮮紅嵌白的手。
撕啦!撕啦!撕啦!
這道不斷地有手鑽出,他變了一個多足的怪,其中兩條手曲折在地面,將他整個人都撐起來。
面倒是還地嵌在臉上,但遮蓋的部分已經消融。;
「啊啊啊!」
他的裂開,變尖牙錯的猙獰口,舌頭扭曲著,如蛇信一般。
「愚昧世人,以『無名』為我名!」
「眾里尋我千百度,豈知我無不在!」
他咆哮起來,向姜而去:「知我名,是拜我壽,當替我死!」
姜還沒什麼反應,跟著姜的徐三卻是一驚。順手給姜上了一個護法印,已如春風盪遠。
也不能一直附其驥尾,還是各安天涯!
不是他不夠義氣,這不是他能摻和的戰鬥。
都市王他,竟然真的是【無名者】!
正在飛撤的姜,上忽然多了一個旋繞的護法印,道門正宗,纖而無力。他也不以為意,只遽而返,提劍迎向那都市王所化的須怪。
外劍氣狂飆,將那礙事的護法印切割得支離破碎。
與田安平、尹觀這些非降者不同,他們這些借而來的人,都是真正地來到了這口超甕中,他們在這裡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所以苗汝泰才一直說要這裡殺【無名者】。
超之甕限制了【無名者】的力量,這裡的確是最佳的刑場。
但姜返仗劍,渾無半分猶豫。
戰場上死得最快的,往往是最怕死的。
他今日尤其不會逃避戰鬥,因為他早已視為親人的左囂也在!
然而有一道影,比他更快。
星繞結星袍,後有此起彼伏的神靈虛影。
敕令神鬼,陣列星羅,星巫的本事。
卻是苗汝泰!
「小心!容我當前!」
確名為『諸葛義先』的苗汝泰,毫不猶豫地迎向那本軀還在不斷變化的須怪:「這是……楚人的戰爭!」
他的道軀一霎拔高,仿佛填塞了整個房間。
一時穹頂有神明之照影。
地面有惡鬼之幽痕。;
鬼哭神嚎,共鳴此間,聽者聲悲。
但只聽「呲」的一聲——
尖銳的聲響直接撕破了鬼哭神嚎。
一隻手,穿了苗汝泰的腹部,從他的背脊穿出來,嘩啦啦——
手的盡頭,睜開了一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