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約,仿佛沒有響起過。
汩汩汩汩汩……
這龐大的堆不停發出鼓泡泡的聲音,而後「啪」、「啪」、「啪」、「啪」,不斷地破碎,不斷地消失。
結束了!
徐三鬆了一口氣,藏在天靈呼之出的一劍,又慢慢沉下去……這時才覺汗已涔涔。
苗汝泰一時癱坐在祭壇上,懷著無比的滿足,虛弱地道:「多謝諸位,【無名者】今死!南域大患除矣!尤其我要謝——」
他息著,慢慢闡述著各人的功績,忽然抬起頭:「姜真君,你為何這樣看著我?」
「我想【無名者】不一定死了。」姜說。
徐三猛地又繃起來!
「確實也可以這樣說!」苗汝泰笑道:「在我真正找出祂的名字,將祂埋葬,為祂立碑刻字之前,祂都不能算是完全地死去——但是你放心,老夫已有十足把握。這一局是大功告!」;
「我是說——」姜道:「也許祂在這裡還活著。」
「何來此念?」苗汝泰皺起眉頭,很是不解:「我們剛剛才聯手殺死了他。」
姜道:「我想【無名者】作為超存在,死得不會這麼簡單。」
「你覺得這簡單嗎?」苗汝泰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撐著傷軀道:「祂先是早些年被淮國公掃隕仙林、衝擊超而驚出,與世宗皇帝大戰,後又被山海道主在歸來的那個瞬間抓住,接近兩年的超之戰,不斷地予祂消耗。而後咱們以仙宮在隕仙林為祂確名,鎖定祂的份,又製造了超甕,將祂甕中……最後也是咱們這些人聯手,才出祂的份,將祂殺死。」
「姜真君竟然覺得這簡單?」苗汝泰太不能理解,以至於有一點生氣:「你是覺得我們做的這麼多的努力,都還不值一提嗎?」
「大家都很努力。」姜寧定地說道:「但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收穫功。總之,要說【無名者】就這樣死了,我不信。」
「這個世界不以你的認知為改變。事實就是事實。」苗汝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了,我們該回去了。」;
姜卻站定在那裡:「我一開始就認定,觀瀾天字叄里的降者,降的都是之前已經死掉的存在。而在正常的現世時空秩序里還活著的那些人,則都是他們自己出現在這裡。此即星巫對觀瀾天字叄里所有線索的復刻,亦即凰唯真前輩的力量,令這些都真。」
他搖了搖頭:「但【無名者】的力量混淆了所有人的份,讓甕中漆黑一片,所有人都要著黑前行。我也無法確定我這個觀點。」
「我不理解,你為什麼說這個?」苗汝泰皺著眉:「你的這個觀點,對結果有什麼影響嗎?」
姜自顧自道:「是田安平的死,和尹觀的死,幫我確認了我的觀點。還有徐三,仵王,我很悉他們,我知道他們真實存在。」
「在正序時空里死掉的那些人,被外來者占據,是這局遊戲的主角。而在正序時空里還活著的那些人,只是留在這裡一個投影,他們是這遊戲的配角,也是遊戲的背景。」
「我一個個確定了他們的名字和份,我確定他們都是他們自己。」;
「我想都市王,也應該是都市王才對。」
他的手指一勾,一道掠遠不知何的劍虹,又飛了回來。
嘭!
一段手摔了下來。
正是他斬斷了的穿苗汝泰的那條手,彼時劍虹帶走了苗汝泰背後的那一段!
這道劍虹在超甕中近乎無限地飛縱,是姜有意地探索超甕的極限。同時也是藉助超甕本,藏它的行軌跡,直至此刻,一念歸返。
手頂端的惡知邪眼,原本映照著名為姜的一生,此刻其中,只有一縷靜靜燃燒的……金赤白三的火焰。
其名三昧也,了其真。
苗汝泰十分地困:「你為何,把這段手藏起來……剛才的戰鬥,還不足以證明祂是【無名者】嗎?」
姜道:「只能證明那個怪有【無名者】的力量。」
苗汝泰覺得這人實在頑固:「可他不敢確名!」;
姜道:「很多人都有不能暴份的苦衷。尤其像這種生活在影中的殺手。」
比如若是尚未暴份的楚江王在這裡,能說是樓江月嗎?
苗汝泰耐著子:「這是我們一個個確名之後的最後一個人。祂既有【無名者】的力量,也有【無名者】不敢確名的表現,倘若祂還不是【無名者】,還有誰能是?」
「也許是你呢?」姜看著他:「也許是我呢?」
苗汝泰在祭壇上輕輕息:「你這些無稽之言,無狀之行,的確令我有些懷疑你是【無名者】。可我相信自己的判斷,我確定你是姜,我也確定剛剛我們已經殺死了無名者——所以你這是在做什麼?」
他睿智的眼神里,此刻閃爍著太多複雜的緒,甚至有些混。他是真的不太懂了。以至於他的認知都產生了衝突!
他看向陳開緒:「淮國公,姜是很聰明的一個人,今日為何一再地鑽牛角尖?會不會是被【無名者】影響了?您幫他看看。」
但陳開緒並沒有。;
「讓我捋捋……」左囂的這種態度令苗汝泰愈發困,甚至有些焦躁不安,他拿手指著姜:「你說你認定,觀瀾天字叄里的降者,降的都是之前已經死掉的存在。這的確在某種意義上符合天機學。」
「但這就有個問題無法解釋——」
「觀瀾客棧里的人,在正序的時空里,只死了四個。」他右手漸次豎起四手指頭:「陳開緒,蔣南鵬,苗汝泰,瞿守福。」
「可降於此的人,卻有五個。」
左手則慢慢數出五手指頭:「山海道主,【無名者】,淮國公,你姜,還有我,諸葛義先。」
兩隻手並在一起,頓有明顯的參差。
他如釋重負:「你的觀點在本上就是矛盾的!」
「是啊!我也在想。」姜看著他:「問題出在哪裡呢?」
苗汝泰笑了笑:「我很想說,問題出在你的腦子裡。但這次行,我很承你的。好了姜真君,有什麼事,我們回去再說。即便你還有困,我們也要先徹底釘死【無名者】再說,你容我回去,找出祂的名字,給你一個有始有終的代,屆時你或許就不再疑。」;
「是啊。」姜略略垂眸:「我想,屆時這個世界上也沒人疑了。」
苗汝泰看了看陳開緒,又看了看蔣南鵬,最後看回瞿守福:「你們真的,太奇怪了今天——你什麼意思?」
「難道,你們所有人,全都是【無名者】?」
他一瞬間好像蒼老了許多,但又強地抹掉了那些疲憊。
他在祭壇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局勢如果壞這樣……我就這樣戰鬥。以諸葛義先之名,我——」
「你還是,不要再以諸葛義先之名了。」姜提著劍向他走。
「為什麼?」苗汝泰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這時候有個聲音響起來,但卻不發生於房間裡任何一個人之口。
「因為——」
嘭!
這局遊戲開始時,姜一早就關掉的那扇窗戶,忽然在這時候推開。
大風大雨之中,鷹眼短須、趾高氣昂的鐘離炎,牽著一本正經、巫袍披的諸葛祚,在恰好亮起的雷中,大步走了進來。;
小小的諸葛祚,仰起頭來,顯一雙淵深不測的眼睛,看向苗汝泰:「如果你是諸葛義先,那我……是誰呢?」
轟隆隆隆!!
窗外滾許久的驚雷,終於炸進了屋。
這的確是非常複雜非常難寫的一段劇,非常謝大家能夠給我耐心,讓我慢慢地寫。
……
……
本章6k,其中2k,為大盟「人皇姜述」加(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