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清閒看向葉寒，他面微白，似是了風寒的模樣。

  「那就去公房。」伍敬天道。  

  「夜衛老爺請隨我來，」王老實一邊走一邊道，「今晚要祭拜祈生娘娘，所以備了許多吃食，很快就送到公房。咱們方圓村地偏遠，沒什麼好東西，都是些家常菜，各位老爺別見怪。」

  韓安博道：「既然是祭拜用的食，我們不能隨便吃吧。」

  一些夜衛不悅地向韓安博，先前尿在河裡的柳祥穿正十品的繡白馬袍，瞪著淡褐的眼睛，道：「韓哥，不至於吧？走幾天了，還不讓人吃頓熱乎飯？給神吃給人吃都一樣，我還吃過給死人吃的供品呢。」

  王老實笑了笑，慢悠悠道：「咱們吃的和供給娘娘的自然要分開。各位老爺，村里要連拜五娘娘開大祭，村外不管，但主母給村里下了『忌諱』。不吉利的話，是不能說的。還有，在新小主抓周定名前，村里是不準名姓的。」

;

  幾個老夜衛臉上浮現疑，旋即消散。

  伍敬天點頭道：「祭祀是頭等大事，既然定了『忌諱』，就要遵守。所有人聽好了，在這村里，不準提姓名，不準說不吉利的話。」

  「夜衛老爺是見過世面的。」王老實笑著，慢慢向前走。

  李清閒又覺得自己忽視了什麼，但到不重要，便懶得去想。

  「既然村里不準名姓，那咱們就給自己換個名號，方便稱呼。我喜歡聽書，大家我聽書的就行。」韓安博給李清閒使了個眼。

  李清閒覺得有點迷糊，點點頭，道：「那就我男孩。」

  說完，李清閒覺得頭腦清醒了許多，心中嘀咕，這齊國破事真多，遇到祭祀還得起個網名。

  眾人都和李清閒與韓安博一般，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陸續給自己起了新稱呼。

  那柳祥壞笑著自稱「放水的」，葉寒自稱「好運生」，葉寒後的聶山自稱「登高的」。

  伍敬天直接改「校尉」。;

  於平皺眉道：「我應該起什麼新稱呼？」

  「吃貨。」李清閒隨口道。

  「就這麼定了。」韓安博道。

  於平撇撇，懶得爭辯。

  一行人走近公房，門口站著一個穿藍布的老婦人，弓著背，滿面皺紋，左臂挎著裝滿艾草的柳條籃子，右手從籃子中取出一支艾草，笑瞇瞇道：「來了都是客，帶上艾草保平安。」

  的指甲裡黑乎乎的，不知道塞進多泥土。

  老婦人將第一支艾草遞給一個夜衛，笑瞇瞇道：「這位夜衛老爺怎麼稱呼啊？」

  那青年夜衛手裡把玩著腰間垂紅穗雙魚紋玉佩，正走神，接過艾草隨口道：「雲志高，朋友都我雲三兒。」

  近半夜衛面微變。

  「老記住了。」老婦人笑瞇瞇手進籃子裡抓第二支艾草。

  聽書的主上前道：「我聽書的。」

  年輕夜衛這才警覺，放下玉佩，忙道：「我說錯了，我放牛的。」;

  藍老婦人笑了笑，道：「名字定了，是不能隨便改的。給你，聽書的。」說著將第二支艾草遞給聽書的。

  放牛的一臉懊悔，那放水的笑道：「沒事，不就說錯了麼，下次記住就是了。我放水的。」

  除了放牛的，二十人都說了新名，有的將艾草夾在腰間，有的拿在手裡玩耍。

  聽書的小心翼翼將艾草塞進懷裡，認真道：「大家放好艾草，別玩，別丟了。」

  男孩也放在衫里，除了幾個人滿不在乎，大都小心放好。

  拴好牛，二十個佩戴艾草的夜衛進了屋子。

  屋子寬敞明亮，一張黃木大長桌擺在屋子正中。

  王老實跟著進來，笑道：「各位夜衛老爺稍等，飯菜馬上送到。」

  眾人落座，屋子裡涼風習習，暑氣消散。

  「終於能吃到新鮮飯菜了，這幾天裡淡出個鳥。」放水的雙腳搭在飯桌上，背靠椅子，前後晃。;

  校尉道：「吃完午飯多休息一陣，但誰也不準走，要聚在一起。等外邊不熱了，就找村里人問問狼妖的況。找到蹤跡就殺了，找不到明天下午再啟程。」

  「都聽伍大人的。」放水的道。

  校尉面一黑，罵道：「你腦殼進水了？這裡只有校尉，沒有什麼伍大人六大人的，再說，我……你小心。」

  「是是是，校尉大人，我錯了……」放水的急忙認錯，然後扭頭撇撇，淡褐的眼中寫滿無所謂。

  聽書的輕咳一聲，道：「既然在別人村里，就要遵守別人家的規矩。要是只管你自己的規矩，出了事，可別怪我這個聽書的沒提醒。」

  多數人點點頭，數人只著門外。

  男孩沉默著，越發覺得這裡很古怪，但想想這是大祭，也就釋然了，在齊國，大祭最重要，不能了規矩。

  不一會兒，一個又一個村民端著飯菜走上來，擺放在桌子上。

  一些夜衛雙眼放，目粘在進進出出的村民的脯腰上。;

  吃貨著香噴噴的飯菜，直咽口水。

  黃澄澄的大豬肘、冒白氣的燉牛、鋪滿蔥花的蒸白魚、醬紅的紅燒排骨、五彩繽紛的拌菜、綠瑩瑩的油菜……

  不等校尉開口，有人拿起蔥油餅，有人取過麵條，有人端起大米飯，提起筷子夾夾菜，大快朵頤。

  尤其那放水的，吧唧吧唧大口吃著，在菜里挑挑揀揀不斷拉，只夾自己吃的。

  吃貨轉頭，用幽怨的目著聽書的。

  聽書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校尉冷哼一聲，對王老實道：「老人家，您和我們一起吃吧。」

  王老實忙道：「這怎麼行？這些都是給客人吃的。」

  校尉道：「哪有客人吃主人不吃的道理。您吃，您不吃，我們也不吃。」

  除了放水的等數三四個人，其餘人默默停下筷子，閉上。

  王老實笑道：「校尉大人有令，不敢不從，我今兒個是有口福了，平常我可沒資格吃大魚大的。」;

  王老實說完，左手端起一碗米飯，右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肘子放裡，大口咀嚼，瞇眼笑著。

  校尉這才拿起米飯，夾了一塊肘子。

  其餘人急忙跟著校尉只夾肘子。

  吃貨一不，向聽書的。

  聽書的冷哼一聲，自顧自喝水，吃乾糧。

  男孩吃了幾口乾糧，向好運生。

  好運生與那四人竟然都不吃村裡的東西，吃著準備好的乾糧。

  寬大的磚石公房中，鑽進紙糊窗戶的破，照亮整個房間。

  夜衛們風捲殘雲，揮汗如雨，不多時便吃得杯盤狼藉，眾人捧著肚子倚著椅子，一臉滿足。

  放水的右手食指扣著牙，打著飽嗝，每次打嗝，細眉細眼與淚痣就齊齊抖著。

  連校尉也著肚子，懶洋洋一言不發。

  吃飽喝足，眾人坐著閒聊燕州和大河的戰事。;

  男孩靜靜聽著。

  休息了一個時辰，校尉站起來，拍拍肚子，道：「吃飽喝足，該幹活了，所有人隨我調查狼妖。」

  十九個夜衛離開公房，先跟著王老實詢問死者的親屬，然後前往發現死者的兩個地方調查。

  再次回村的時候，太落山，黑夜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