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明鏡高懸

  幕僚走了過來，俯看著賊人，見他雙目圓瞪盯著自己的後，就回首對楊玄笑道：“你如何知曉他會落在此？”

  楊玄說道：“我看了看，他飛掠時不時在下降，可見是被二郎君那一掌給傷到了。”

  幕僚溫和問道：“是啊！這誰都知曉，可你如何能算到他的落地之？”

  “看啊！”楊玄很簡單的說道。

  “看？”幕僚問道。

  楊玄點頭。

  就是看，沒什麽高深的。他很誠懇的道：“我看了一眼，就知曉他會落在那裡。”

  幕僚為之一怔，笑道：“年人，可想來王氏？”

  金七言看了楊玄一眼，覺著這是個大好機會。

  昨日是他和黃老二邀請，今日卻是幕僚。這位幕僚在王豆香的邊做事，深得他的信重。他的相邀便是王氏的正式邀請。

  楊玄若是答應，進了王氏後不會從護衛做起，弄不好能去更好的地方。

  黃老二豔羨不已，卻又為楊玄到高興。他衝著楊玄瞪眼，示意他切莫再矯。

  王仙兒在後方歎道：“這下沒法讓他為我喂馬了。”

  王豆香微微一笑，看到楊玄抬頭。年人的眼睛很亮，一種多年前自己曾擁有過的氣息讓他不蹙眉。

  楊玄既然決定了要做虎，自然不可能再猶豫：“我並非不識好歹，不過……還是多謝了。”

  幕僚的笑容僵在臉上，隨即用笑聲遮掩了自己的尷尬，再問道：“長安居，大不易，年人，你可知自己拒絕了什麽？”

  大好前程，榮華富貴！

  楊玄看到金七言微微搖頭歎息，黃老二怒不可遏，手在脖子那裡拉了一下。他點頭，說道：“我知曉。”

  可你還是拒絕了。

  幕僚回去，見王仙兒面帶些許失之，隨後轉為驕傲。

  “二郎君，那年還是拒絕了。卻不知為何。”

  王豆香也頗為意外，不過他經歷的大場面太多了，這等小意外無法讓他容，“年意氣……不過長安不安，多意氣風發的年俊彥在長安城中被打磨了志氣，我希他能一直這般執拗，不過我見過太多從意氣風發到暮氣沉沉的年。”

  幕僚看了王仙兒一眼，“再多的志氣也敵不過囊中，壁。他一個獵人進了長安城能做什麽？難道把那些權貴當做是類獵殺了。對了，他當時還說想去讀書，可長安城中讀書何其難。”

  王豆香負手看著被黃老二‘追殺’的楊玄，慨道：“我想起了當年和大兄出了家門，在長安城中玩耍的自由自在。如今諸事纏，卻再無那等純真。”

  幕僚聽出了些味道，知曉這位二郎君終究是牽掛著長安，擔心有人在長安同步出手針對王氏。

  王豆香沒了睡意，突然招手把楊玄了來。

  王仙兒沒好氣的被侍們簇擁著回去歇息，臨走時問道：“你為何不來王氏？”

  楊玄沒想到竟然會和自己說話，楞了一下後，說道：“我在山中待慣了。”

  王仙兒走後，王豆香仔細看了楊玄一眼，問道：“先前見你飛掠如風，頗為迅疾，修習了何等功法？”

  若是旁人問這個問題，難免有些淺言深，但王豆香何等地位，哪裡會覬覦一個鄉野小子的功法，這話反而帶著些親切之意。

  楊玄也不知曉功法的名字，但他知曉自己要小心，否則一個鄉村野小子如何能得到功法？他心中萬般念頭轉，神平靜，脊背微熱，有些如芒在背的張，“是和一個老獵人學的。當年我曾在山中救過他。”

  恩圖報的例子多如繁星，當然，恩將仇報的例子也不。

  王豆香微微頷首，“可見資質不錯。你想讀書？”

  這個話題轉的讓因為說謊而愧疚的楊玄有些懵，“是。”

  王豆香微笑問道：“為何？”

  幕僚笑了笑，覺得王豆香的問題是個陷阱。你問一百人，一百人的答案都不同，但心都一個想法：讀書做，讀書為人上人。

  但他看到楊玄竟然在思索，心道這個問題難道還需要思索？

  楊玄很認真的想了想，他想到了自己這十五年來的經歷，更想到了楊定一家子的眼狹隘。而他卻不同。他曾被王氏罵過，罵村裡人說他和其他三兄弟不像。這裡的不像不僅僅是指相貌，更多的是指氣質和言行。

  他當時想了許久沒有答案，後來才知曉，是卷軸裡的聲音教會了他許多。

  他誠懇的道：“不讀書便是睜眼瞎。”

  王豆香和幕僚都為之一怔。

  以他們的閱歷，自然能看出楊玄回答的很誠懇。可這個答案卻和世人的不同。就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在想如何掙錢發財，一個年卻突然說我不喜歡錢一樣，讓人詫異之極。

  幕僚突然笑了起來，很是慨的那種，“當初我讀書時，想的是出人頭地，想的是為做宰，發財娶妻……那些同窗皆是如此。你這年卻想著不做愚人，有趣，有趣。希多年後再見到你時，依舊是這個想法。”

  ……

  一片延綿不知多長的城牆出現在眼前，高大的讓人必須要極力仰頭才能看到頂端。上面的軍士手持兵，威武不凡。連行人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種做‘驕傲’的緒……

  當看到長安城時，楊玄張開就沒合攏過。

  雄壯之極的長安城讓這個野小子目瞪口呆，那些驕傲自信的行人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土包子。

  百余騎衝出了長安城，軍士們竟然沒有盤問和阻攔。眾人近前行禮，“見過二郎君。”

  這是王氏的人。

  王豆香頷首，“家中如何？”

  為首的男子說道：“無礙！”

  王豆香心中一松，回首對楊玄說道：“你且尋了地方住下，回頭我自然會安排你進國子監。”

  這是王氏的謝禮，楊玄拿的心安理得。

  車簾掀開，一個侍探頭出來，兇的道：“小娘子說了，長安城中多狡黠之輩，你這般傻乎乎的，小心別被人哄騙了。若是有人哄騙你，隻管報上我家小娘子的名號，小娘子自然會為你報仇雪恨。”

  報仇雪恨……這是哪跟哪啊！

  王豆香臉頰搐，幕僚陶醉的讚著城牆的牢固……

  城門也很牢固，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蹲在城門邊上，臉上多了些意外之，輕聲對邊的人說道：“王豆香去巡查礦山歸來，怎地多帶了一個年？”

  邊人輕聲道：“不知，據聞王氏的車隊遇襲，隨後車隊周邊就多了哨探，咱們的人無法靠近。”

  男子打個哈欠，有些的肚子，“王豆香對他溫和的說話，連王仙兒這位王氏也讓侍傳話，這個年怕是有些意思，我回去稟告。”

  他一路轉來轉去，最終轉到了皇城外。

  驗證份後，他進了皇城一路往右，越走越偏僻，直至最角落裡，一小片看似破敗的建築群在晚春的沐浴下，竟然也閃著。

  門口守著兩個大漢，見他來了就笑道：“趙三福怎地回來了？樁子的活不好乾吧，要不換了我等去試試？”

  趙三福挑眉手勾勾，“要不試試？”

  兩個門子笑了笑，不敢接茬。

  進了大門，一面大銅鏡就掛在前方，上面掛了個牌匾，寫著四個大字：明鏡高懸。

  這裡便是鏡臺，大唐最為神的機構。

  趙三福站在銅鏡前整理了一下冠，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很是自的道：“這般英俊灑的年輕人，還前途無量，不知會便宜了哪家子。”

  他一路進去，最後在大堂外面止步，低頭道：“趙三福請見王監門。”

  門外站著兩排大漢，人人穿著玄，氣勢沉凝。

  玄分為幾種，帝王穿的，權貴穿的，但不管哪一種都代表著玄的尊貴。但這些大漢卻著改過的玄，可見地位不凡。

  頃，有人出來。

  “進來。”

  趙三福微微垂首，跟著來人進去。

  大堂不小，一進去就看到兩排人站在下首。

  正面上首跪坐著一個面白無須的男子，一個眼罩把他的左眼遮蓋著，在外面的右眼幽幽的看了趙三福一眼。

  這位便是鏡臺首領，左監門衛將軍王守，也是長安權貴圈忌憚咒罵的獨眼龍。

  “見過監門。”趙三福知曉這位鏡臺首領的狠毒，不敢囉嗦，行禮後說道：“小人奉命盯著王氏，今日王豆香回長安，小人得知他此行曾遭遇突襲……”

  王守輕輕拍打著前的案幾，腰桿筆直，聲音卻格外尖利，“王豆香此行是巡查王氏礦山，按照咱的推算，他當在十日後歸來。他此行帶著不護衛，刺殺不足以阻攔他的行程，提前歸來……唯有一等可能，長安王氏送了消息給他。”

  趙三福低頭，想到了長安城中最近議論紛紛的一件事兒。

  “削去三門蔭，這是在割權貴高們的。”王守的右眼中多了譏誚之，他手輕輕著遮住左眼的眼罩，“那些人富貴之極，卻恨不能撈取世間最後一枚銅錢，饕餮也不足以形容的貪婪，讓人鄙夷。”

  趙三福讚同這番話，但他知曉這番話只能在鏡臺部說，否則宮中的那位至尊能讓王監門生死兩難。

  王守擺擺手，準備送茶水來的男子低頭退下。

  王守看了趙三福一眼，“王氏知曉，王豆香提早歸來，這便是準備應變。這一路可有別的？”

  趙三福在路上就打好了腹稿，此刻從容說道：“王豆香此次帶回來一個年。”

  王守冷冷的道：“鏡臺給你等錢糧，便是弄這些無關要的消息？”

  這是發作的先兆，趙三福額頭見汗，“監門，王豆香對那年頗為親切，連王氏的那位王仙兒也頗為關切此人，小人覺著可疑……”

  王守起，拂袖，眾人急忙低頭恭送。

  他轉從後面去了，尖利的聲音傳來。

  “那你便去盯著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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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