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龍魂樹

同日，兩個時辰后，亥時正（晚上十點）。

宴會招攬來的熱鬧早就散盡，洪範也回到了自己偏僻的小院。

三月初的夜涼如同流水，哪怕門窗閉也不能盡斷。

洪範盤坐在床上，肩頭披著毯子，一點點梳理記憶。

洪家傳承的炎流功、引氣行脈、觀想……

說起來也有趣。

他記憶中連洪堅的模樣都不甚清晰，但關於武道的一切卻如掌中觀紋、一不差。

「到底是個重傷猝死都無人問津的可憐傢伙……」

洪範忍不住自嘲一笑。

零碎記憶被一點點分揀歸類。

此世人族武道分為力、氣、意三大境界，其中力境又有視、貫通、渾然三個小境界。

如今洪範就在最低的視境。

進學兩年余，武道進境只有如此，按照記憶中的標準來看，天賦只能說是下等。

「實力垃圾卻帥氣人，也難怪總被人欺侮。」

洪範輕聲自語。

最近幾日，他的傷勢恢復順利，尤其在今晚功理掉「營養危機」后，心念越發舒暢，似乎傷已然無憂。

於是，恢復武道修行就被提上日程。

【所謂視境，便是修出了氣，能夠將念頭附著其上，縱覽經脈關竅。】

洪範想著。

【這也是修行的基礎。】

隨著他正心誠意專註於，微弱而清晰的氣很快出現。

細細知，就像是一溫熱火流在經脈中緩緩遊走。

而同一時間，洪範的五也化。

氣行於經脈，便像是前世駕駛一般，能將經脈的通暢、茁壯程度等等「路」回傳。

【先走一遍小周天吧。】

洪範心道。

所謂小周天，便是沿任、督二脈循環。

自下丹田出發，氣經會，過門，沿脊椎督脈通過三關，到頭頂泥丸，再由兩耳頰分道而下，會至舌尖。

督脈走完，又與任脈接，沿腹正中下還丹田。

一個循環走完，洪範並不覺得吃力，反而神清氣爽。

這也是因為「小周天」是視境最初級的階段，在其上的還有「大周天」，以及「沖脈面」。

洪範當前的修為，就在大周天。

【從剛剛運氣的表現來看，應該可以恢復低強度修行了。】

穿越者抑住第一次接武道的歡欣與好奇，保持思維的冷靜。

【走一遍大周天，如果力有不逮，決不能勉強。】

所謂大周天，是指氣下至湧泉，中通任督，上達頂門，循經運注一周，歸元丹田的修鍊法。

其運轉路徑比小周天更為廣大，消耗心力也更多。

洪範抖落毯，保持位與自然相接，然後引導氣向下。

由於還未完全掌握大周天，他還需要在心中觀想家傳炎流功法決。

【真氣旋還，三宮升降，往來於是無窮。

關神水，鉛汞過三峰；

返復周流八脈，戊己煉，虎龍。

凝思，火朗朗，外見形容。

似磐石，外邪如風，我自巋然不；

大道玄爐進火，炎流鍛煉神功……】

在洪範的專註下，氣自湧泉回返，走督脈向頂門行去。

及至咽，他便覺得心力吃，氣保持不住，緩緩消散。

最後只能一咬牙，將之勉強送上百匯。

【果然不行，大周天只能走到一半……】

正當洪範心有憾的時候，他眼前卻突然大放明。

【是外頭起了閃電？怎麼沒有雷聲？】

疑剛起，就被澄清。

【不對，我眼睛明明還閉著；這金不是我眼睛看到，而是視所見！】

很快，金散去，洪範恢復了「視野」。

在自己的靈臺，他竟然看到了一棵金大樹！

這樹木頂天立地、通黃金，其樹榦上遍布龍鱗，樹綿長好似龍鬚。

【這是，嗯，龍魂寶樹？！】

洪範剛一思索，心頭便湧上一個名字。

就好像是這棵不知何時種在他腦海中的大樹主通名一般。

【你是什麼來歷？】

洪範嘗試以意念發問，卻再得不到回應，只見到金枝葉輕搖擺，好似被念頭之風吹。

樹葉之後，兩枚樹果現出形。

這果子紅呈半明，果里遍布金脈絡，見之忘俗。

【龍魂樹上龍魂果？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是什麼味道……】

洪範本能想到。

誰知隨他念頭一，被注視的那枚龍魂果便從枝頭落下，墜下靈臺化識海。

霎時間，無形風暴起陸，席捲洪範全。

自丹田，一強烈氣不洪範控制的凝聚，然後沿著此前炎流功口訣規範的大周天路線飛速行進。

洪範的被這氣帶著走，竟陡然生出飆車般介於控制與失控之間的快意。

很快，氣狂飆著掠過湧泉，沿督脈向上。

但這一次，它一點也沒有要散去的意思。

經過百匯，進任脈，向下注丹田。

原本不知多次嘗試都未能全功的大周天階段，居然被一次突破。

變化還不止如此。

狂暴的氣在完大周天後，自丹田擴散而開，灌沖脈面。

沖脈面，是視境的最後一個階段。

所謂沖脈，乃是五臟六腑十二經脈之海，五臟六腑都稟它的氣濡養。

在進貫通境之前，武者必須要引導氣強化沖脈附屬的這一片次級經脈海洋，方能得到再進一步的基礎。

大約小半時辰后，洪範覺五臟六腑間的鼓脹緩緩散去。

就在剛剛這一刻鐘，他的四臟已被浸潤——也就是說那一枚龍魂果不止幫他突破了視境二階，還完了三階的小半。

不止如此。

在洪範更加敏銳的視下，讓這猝死一次的傷已完全痊癒，連經年練武帶來的許多暗傷都被修補。

效果怎一個拔群了得？

而且洪範莫名知曉，這一枚龍魂果的效力還只去了小半。

【這龍魂果居然可以拔升武道境界，修復傷勢……】

洪範深深呼吸，強迫自己從實力飛速提升的喜悅中冷靜下來。

正當他思索這龍魂樹和龍魂果可能來路的時候，變化繼續發生。

自他眉間，與丹田截然不同的第二道氣，沿經脈緩緩淌下。

這道氣緩緩長，須臾間居然將剩下大半的龍魂果全部消耗。

一時間，洪範彷彿置沙漠，渾泛起乾燥死意。

【不，這不是氣，這是真正的真氣！】

洪範心中升起明悟。

相比炎流功的氣，這一道氣真切凝實、本質崇高，說是天差地別也不為過！

同一時間，靈臺中的龍魂樹枝葉招搖，大放芒。

在其規整下，炎流功練出的氣與新生真氣各自沿經脈循環，居然互不干擾。

大約又有小半個時辰工夫，龍魂樹緩緩暗下，而洪範的兩力量強弱已然彷彿，都停留在沖脈面境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