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痛不生（1）

推開那扇沉重的大門，沒有聽到有人哭泣的聲音，整個清風殿里異常安靜。宮中傳聞，皇子夭折，清妃娘娘傷心過度瘋了，咬傷了皇上，後來還暈了過去。他不相信那個渾是傷又被打天牢都一聲不吭的人這麼脆弱，這樣就瘋了，不過看現在這死寂一般的宮殿，或許是暈了還沒有醒過來吧。

明澤想進去看看，又深知自己沒有那個立場和份，只能靠著那扇冰冷的大門，守著這方小院。

夜深了，颳了一夜的風竟是小了很多，茯苓推開房門走了出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心脾，一天來沉沉的腦子似乎清醒了一些。看著這方冷冷清清的院子，茯苓心裡一陣發酸。為了怕主子再到刺激，已經將清風殿的老嬤嬤和娘都遣回務府去了，就連嵐兒和夏也讓們暫時離開，只留下了如意和幾個使嬤嬤，現在既擔心主子醒不過來又擔心醒來，每每想到小皇子那憨的模樣，咯咯的笑聲，的心就像是被一塊石磨碾過一般疼，作為孩子生母的主子，又如何能承這份撕心裂肺的疼呢？

本來以為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發生了這樣的事，幸福還會回來嗎？

了凍得有些僵冷的手，茯苓抬頭看著頭頂的黑幕，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就像一張黑的大網，讓人窒息。

茯苓剛出來的時候明澤就發現了，看站在夜風裡獃獃的看著天，他想起了第一次注意到這個人，是因為奇怪的舉，那天皇上臨幸清妃，就像這樣獃獃的繞著院那棵大樹走了一夜，當時只覺得這人很怪，也欽佩的毅力，現在想來也是擔心那個人吧。

不停的雙手已經有些泛紅，卻還是那樣傻傻的盯著天幕，明澤臉上閃過一抹無奈，站了一夜未曾過一下的人終於還是走進了那方小院，不過他並沒走近茯苓，只在旁兩三丈的地方停了下來。

覺到一個黑影正在向自己靠近，茯苓終於回過神來，有些慌張的看過去，看清那張冰冷的臉之後，茯苓心中的不安在這一刻神奇的被平了，看著那到高大的影停在不遠，茯苓像是了蠱一般朝他走了過去。

在明澤邊站定，茯苓才驚覺自己的失態，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在這時他開口了，「醒了嗎？」

茯苓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問什麼，輕輕搖頭，悶悶的回道：「沒有。」

兩人心都有些沉重，沒有什麼談的慾，冰冷的夜裡，兩人就這樣站著，誰也沒在說話，茯苓再次抬頭，卻看到暗黑的天幕上，竟散落著點點白絮，那白絮落在臉上涼涼的，還有些刺痛。

「下雪了？」茯苓呢喃自語，手接住飄落的雪花，雪不大，落在手上很快化作了水，茯苓怔怔的盯著手上薄薄的水汽，低聲說道：「好冷。」本以為今年冬天不會有雪，沒想到還是下了，在這樣的夜裡，這冷就顯得更加刺骨。

上只穿著一件薄襖，因為在冬夜裡站的太久，鼻頭都凍得紅紅的，還敢手去接雪花，不冷才怪。明澤皺眉：「冷就進屋去。」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茯苓現在卻不想回到那間溫暖卻讓有些不過氣來的房間，茯苓往明澤後挪了挪，讓他擋住門裡湧進來的冷風，輕聲回道：「這樣就好些。」

明澤好看的劍眉一下擰了麻花，一向面無表的臉上劃過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怒氣，瞪了茯苓一眼，明澤準備退回門外，不想再理會這個人，腳才剛了一下，一直很安靜的屋裡忽然發出一聲驚呼：「娘娘！」

如意驚恐的聲音讓屋外兩人俱是一驚，兩人對看一眼，茯苓忙跑了進去，明澤猶豫了一會，也跟了進去，這是他到清風殿以來，第一次踏進那間屋子。

茯苓衝進室，就看見青楓的抓著如意的肩膀不放。為了讓主子休息得好些，和如意沒在室點燈，屏風外的燭火映照下，青楓披散著頭髮，眼睛死死的瞪著如意，臉頰上的傷痕讓今夜的看起來格外猙獰。

如意下午親眼看到娘娘是怎麼咬著皇上不放的，真怕娘娘瘋了，嚇得臉慘白，不停的哆嗦。

明澤站在屏風外看著床上模糊的影子，邁開的腳又收了回來，最終還是沒有走進去，卻也沒有離開。

茯苓跑到床邊，把青楓的手從如意肩膀上拉下來，聲說道：「主子，您怎麼了？我是茯苓。」

「茯苓？」青楓盯著茯苓的臉看了好一會，臉才慢慢緩和了一些，暗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恍惚，「現在幾更天了？」

「三更天了。」主子的手心上全是汗，指尖一片冰涼。茯苓一邊說著，一邊掏出袖間的帕，輕輕的給手。

青楓木然的坐了一會，忽然說道：「摯兒呢？他是不是了，快抱過來給我看看。」

「主子……」茯苓手上的作僵住了，鼻子一酸，淚涌而出，卻不敢抬頭看向青楓，更不敢開口接的話，怕自己忍不住哭出聲來。

茯苓低著頭，坐著不，青楓急道：「你快去啊。」

茯苓的頭垂得更低，肩膀微微抖了。「我自己去！」像是想起了什麼，青楓眼中顯出一慌張和恐懼，一把推開茯苓，著腳就要往屋外跑去。

「主子！」茯苓趕追上前去，抱著的肩膀，淚的眼模糊的看著青楓驚恐不安的臉，茯苓不住的搖頭，不知道主子是不是真的不記得小皇子已經……此刻不敢提，不敢提那個字。

青楓被茯苓這樣拉著，那斷了線一般的淚珠啪啪的落在的手臂上，每一滴淚落下，的臉就更蒼白上幾分，子竟也不再掙扎，怔怔的站在床前，裡一直喃喃的著：「摯兒……摯兒……」

這一日下來發生太多事，除了午後喝了一點粥之外，青楓粒米未進，連水也沒喝一口，青白的中，因為的乾裂竟出一的痕，看到青楓似乎安靜下來了，如意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說道：「娘娘，您……您喝點水吧。」

溫熱的瓷杯剛到的指尖，青楓驚一般的了，隨後又猛地把瓷杯的握在手心裡，像是急於攝取杯子上的溫度一般。只是握的太，手抖得水一直往外撒，冬日喝的水，自然是熱的，熱水灑在的手上，卻毫無所覺。

茯苓漸漸發覺不對勁，抹掉眼角的淚痕，茯苓趕手過去想把杯子從手裡奪過來，可是青楓的手卻收得更，兩隻手箍著瓷杯，手上的青筋暴起，茯苓甚至能聽見那薄薄的白瓷杯壁發出細微的咯吱響聲，茯苓急道：「主子，您別這樣！」

青楓罔若未聞，用盡全力的握著手裡的杯子，繃得全都在抖，似乎只有這樣才能不發狂一般。

「哐當」一聲脆響，青楓握在手裡到白瓷杯忽然碎了，青楓依舊不肯鬆手，尖銳的杯壁就這樣狠狠的扎進里，快速的涌了出來。

「啊！」瞪著那暗紅的，如意嚇得驚著後退了一步。

「主子，您鬆手啊！」茯苓也驚得冷汗直留，搶上前去想要奪下手中的瓷杯碎片，可是青楓就是不鬆手，搶奪間，茯苓能覺到一溫熱粘稠的源源不斷的湧出來，沿著手腕一路往下，瞬間就染紅了青楓中的袖子，腥的味道也瀰漫了整個房間。

「如意，快，快去請醫！」主子這傷口怕是極深的，這樣流下去，主子很快會撐不住。

「是是！」如意終於從慌中回過神來，急忙往外跑去，差點撞上走進來的明澤。勢急，如意來不及多想，趕跑了出去。

明澤聽見杯子碎裂的聲音，很快又聞到了腥味就知道裡面出事了，越過屏風快步走了進去。茯苓和青楓兩人看起來像是在搶什麼東西，明澤瞇眼看去，青楓手上一片腥紅，茯苓想掰開的手，奈何青楓抓不放，茯苓本無從下手。

明澤一把抓住青楓的手腕，將握著的手分開，幾片碎片哐當落地。明澤過來幫忙，茯苓的心定了定，手上粘的已經變得冰涼，等醫來只怕這都不知道流了多了，茯苓急道：「我，我去找止的葯。」茯苓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青楓的力量自然是敵不過明澤，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腕，兩隻纖細的手還是的握拳頭，明澤眼尖的看到手心裡竟還抓著些碎片，原本瓷白的早已被浸一片暗紅。

「放手！」明澤素來冷漠的脾氣在看到這樣的折磨自己后，也變得有些暴躁，單手扣住的兩隻手腕，另一隻手強行掰開的掌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