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不之請（3）

這天樓夕忙到三更天才回來，卓晴並沒有休息，而是坐在榻上等他，平時就算要等，也會拿著書一邊看一邊等，可是今天，就直直的坐著，一臉愁容。

「怎麼樣？」樓夕進到屋，下外袍，卓晴搖搖頭，話語間頗有幾分無奈，「很倔強。這兩次進宮看，甚至不願和我多說。」

冬了，天氣漸漸冷了起來，卓晴穿得，隆起的肚子尤為明顯，樓夕走過去，把從榻上扶起來，走到床邊坐下，扯了毯子蓋住的肚子和膝蓋，才說道：「既然如此，就答應吧。」

樓夕說得漫不經心，卓晴瞪著他，問道：「你說真的？」

在卓晴邊坐下，樓夕從背後抱住，讓靠在懷裡，低聲回道：「那個孩子在我們邊，總比流落到別的地方好。但是這件事一定要做的，換進宮的嬰，由我來找吧。」

樓夕連嬰的問題都考慮得這麼周到，卓晴相信他是說真的，心裡記掛著另一個棘手的問題，「那燕弘添他……」

卓晴才剛提到燕弘添，懷著腰上的手微微收，輕的著的腹部，耳畔響起的聲音同樣溫，「沒事的，有我在。」

卓晴心裡一暖，對於來說，世上最好聽的話，其實不是「我你」，而是「有我在」，無論何種境況，面對什麼人，都有一個人和你在一起，誰也不用躲在誰的羽翼里，只需要和你一起面對風雨。

寬敞的房間里，一道錦繡木雕屏風橫在中間，將房間一分為二，屋裡只點了兩盞油燈，並不明亮，約可見屏風一名子正坐在榻上，手裡端著一杯茶，姿態有些慵懶，與屏風外走來走去，神慌張的男子形強烈對比。

「那個青末步步，竟然查到近衛軍裡面來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查到我！」自從上次被怡月撞破他和水芯的談話，他現在也不敢在外面隨便說話，今夜過來，實在是心如麻，想找水芯商量商量。

半靠在榻上，水芯慢悠悠的回道：「誰讓你去縱火殺人，你真當是吃素的。」敵不我不，敵預我先的道理是對的，但是要看對手是誰，還要看怎麼，會不會，郭宜這個蠢貨，敗在那丫頭手上是遲早的事。

聽聲音就知道水芯漫不經心，郭宜也怒了：「我不這麼做，要是真從暉君里挖出什麼東西來可怎麼辦？！」

「你不想從暉君那裡挖出什麼，那麼挖到你的時候，你可要咬牙撐住才是。」

室里傳出來的聲音竟還帶著笑意，郭宜臉發黑，盯著屏風還有心喝茶的人，急道：「水芯，你就這樣袖手旁觀嗎？」

袖手旁觀麼？水芯角微勾，略帶幾分無奈的嘆道：「老爺子讓我不要多管閑事，我怎麼還敢自作主張呢？」

「你！」郭宜認識水芯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做事手段毒辣，心思難測，什麼時候又肯對誰言聽計從過，眼看著水芯想要撇開自己，郭宜一急之下，居然越過屏風，朝著水芯罵道：「水芯你別得意，這件事若是暴了，誰都躲不掉！」

「是嗎？」一聲低響起，郭宜忽然覺到一抹銀閃過，連忙避開，肩膀上猛的一痛，郭宜捂著胳膊連連後退，他剛剛站的地方，屏風上嵌著一排銀針，長針一半已經沒木框，郭宜看得冷汗直流。

「滾。」室里傳來極低的聲音，郭宜不敢多待，立刻跑了出去，水芯這個人越來越乖張了，他要去找老爺子！

時如白駒過隙，在各自的忙碌中，又進了冬季，將軍府書房裡，一張牛皮地圖前，顧雲和夙凌各站一邊，目停留在地圖上，眉宇間帶著幾分郁。

「東海和西北邊疆怎麼會同時告急？」顧雲想不明白，東海海盜一年前應該已經剿殺，為何在一年之後，再次作？西北一直是穆蒼的底盤，不是那種喜歡挑事的人，這麼多年來也算相安無事，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和西北駐軍起手來？

夙凌沒有回答的問題，只是問道：「你和我一起去嗎？」

顧雲想了想，搖頭回道，「不，這次不行，們倆再過十來天要臨盆，我不能走。」上次離開，回來的時候青楓的孩子就死了，這次是們兩個同時分娩，放不下們。

夙凌好像早就猜到會這麼說一樣，點頭回道：「也好，不過，你留在京城要小心。」

小心？顧雲抬起頭，微微挑眉，問道：「小心什麼？」

夙凌低下頭，繼續看著桌上的地圖，剛毅的臉上有幾分不自然，「沒什麼，我不在你邊，擔心你而已。」

他避開的目，顧雲覺出了不對勁，走到夙凌邊，顧雲靠著桌腳，問道：「還有什麼要代的？」

夙凌終於抬起頭，轉將顧雲圈在書桌與自己之間，回道：「沒什麼要代的，只是冰煉你要隨帶著，一來可以防，二來，它雖不能號令夙家軍，但是夙氏族人都會聽令於你。」平日里銳利的鷹眸里跳著憂慮，雖然藏得很好，顧雲還是發現了。夙凌顯然有什麼話沒說完，是不想說還是不能說？顧雲沒繼續問下去，忽然有一種山雨來風滿樓的覺。

清妃娘娘連著幾日心不好，易怒易躁，經常把人都趕出去，這會清風殿的大門又閉著，眾人都道，清妃娘娘的脾氣越來越古怪，實則屋又是另一般景。

如意拿著巾，輕輕的給青楓拭著額頭上的汗水，急道：「娘娘，您怎麼樣？」

「好疼！」抓著被單的手因為太過用力，關節泛白，青楓不敢得太大聲，的咬著，蒼白的瓣被咬得破了皮，腥紅的跡與瑩白的牙齒融，看著就讓人揪心。如意想到上次青楓早產時的樣子，也和現在差不多，但是那時有一群醫在旁邊，況都很危急，此刻屋裡只有自己和一個穩婆，如意怕得手直發抖，聲音都帶著哭腔，「娘娘，讓奴婢去請醫吧。」

「不行！」青楓狠狠的抓住如意的手，疼得如意手裡的巾都掉了下來，如意眼角擒著淚，忙道：「娘娘，奴婢不去，您別急！」

手鬆了些力道，青楓疼得神志都有些模糊了，裡不停的問道：「青末……青末來了沒有？」

如意用力抹掉眼角的淚，回道：「一早就去通知了。」

「好，再等等……」信們，們已經同意了，說會幫就不會失信！宮的頻率越來越快，青楓強撐著，忽然，腹部猛的一疼，青楓再也忍不住出聲來，「啊——」

一直守在一旁的穩婆趕掀開被子，看了一眼立刻道：「娘娘，這等不了了，必須馬上生產。」

「砰砰砰！」

平穩而有節奏的敲門聲讓房間里的人俱是一怔，青楓半撐起子，急道：「去……快去看看……是不是。」

「是。」如意跑了出去，不一會又跑了回來。青楓看清跟著後進來的正是顧雲，提著一天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強忍著幾乎不能承的痛，青楓虛弱的問道：「孩……孩有沒有帶進來。」

「嗯。」顧雲把籃子小心的放在窗前的桌子上，走到床前，看到青楓躺在床上，臉白中泛青，不問道：「你怎麼樣？」

青楓搖搖頭，那折磨人的痛已經讓說不出話來，顧雲被穩婆和如意到一邊，確實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有等在屏風外，顧雲的心其實很矛盾，卓晴和樓夕都同意青楓的要求，始料未及，總覺得這並非最好的辦法，卻又無可奈何。

好在顧雲只等了半個時辰，就聽到裡面傳來穩婆欣喜的聲音：「恭喜娘娘，是皇子！」

果然是兒子，顧雲莞爾，走進室的時候，青楓躺在床上，一雙眼癡癡的看著穩婆給孩子，眼睛里儘是留。顧雲走過去，扶著青楓靠在床上，說道：「把孩子抱過來。」

穩婆收拾好孩子，抱到青楓面前，顧不得還虛弱，青楓立刻手接過孩子抱在懷裡，看著那綿綿的小傢伙乖乖的躺在懷裡，青楓的心又暖又，接下來要面對的分離，很清楚，心在痛，卻沒有改變的決定。眼睛一刻也離不開孩子，青楓低聲問道：「那孩呢？」

顧雲扶著青楓不好，對如意指了指窗上的竹筐，如意點頭，輕輕打開，看清裡面小小的嬰孩，眼前一亮，讚歎道：「好漂亮的孩子。」嬰看起來也好小，白白的，安靜的睡著，最惹眼的是眉心一顆硃砂痣，在雪白的映襯下，艷紅耀目，這樣漂亮的娃，說是娘娘的孩子，沒有人會懷疑。

如意將嬰抱過來給青楓看，青楓看了一眼，這樣漂亮乖巧的孩，心裡也喜歡，以後，這就是……的兒。

冬日天黑的早，顧雲低聲提醒，「時候不早了。」

青楓子抖了一下，該來的還是會來，心一橫，青楓把懷裡的男嬰給了顧雲，接過如意手裡的孩。作一氣呵，知道如果不這樣，下一刻就會放不開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