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這麽久，不累嗎？”杏子著聲音問，“這一路都沒見人，何必呢？”

    “一路沒人？”二嫂低聲重複，麵冷笑。

    兩人安靜一會兒，門外沒靜，二嫂才真的放鬆下來，並不客氣，向屋而去。

    邊走邊問，“你的丫頭可靠嗎？”

    杏子跟著，回道，“我的丫頭不會用這宅子裏的人。”

    進了屋，二嫂依舊關起了門。

    靠在門上，長長出口氣，“這裏才讓人放鬆，整個宅子裏，隻有你的屋裏我舒服。”

    “你說話定要小心，隻要是宅門裏的人，都是的人。”

    “？”

    二嫂從鼻孔中哼了一聲，“你知道我說的誰。哎呀，我來這裏是為同你說一句話。”

    “你裝病從那邊裝到我房裏，隻為說一句話？”杏子詫異地問。

    二嫂點點頭，“你可能覺得我有病，不過你聽我一句，離開這裏。”

    “就這一句？”杏子問，“昨天這句你說過了。”

    二嫂氣笑了，“不是這句，我為著來勸你今天別出門。”

    “為什麽？我今天可是有事的。”

    二嫂道，“明日你請安時和老夫人說過，許了你再出去。”

    杏子搖頭，“我從前也是直接出去的。”

    “好，等你出不去時，我們再說。”

    二嫂指著桌子上的紙道，“你給我開個方，我讓老吳去抓藥。”

    “我說了腹痛，你就照著癥狀開吧，不然這事總沒的結束。”

    杏子懵懵的，隻得開了。

    邊寫邊說，“你肚子疼，後來又不疼了，這不是很正常嗎？有可能是氣息紊而已，幹嘛非這麽麻煩做全套？”

    二嫂冷笑，“誰做戲了，我的確腹痛。”

    拿過墨淋漓的方子，轉出了房間。

    邊走邊不客氣地說，“你送我。”

    杏子很訝異二嫂人前人後的兩副樣子，不由跟著出了門。

    打開院門，門口甬道上站著二嫂的丫頭。

    二嫂回頭意味深長衝杏子眨眨眼。

    口中卻說，“謝謝杏子妹妹，真是麻煩你了。”

    “自家人不客氣。”杏子敷衍著，不知那丫頭是問了誰跑到自己這兒來尋主子。

    二嫂轉頭一瞬間又變沒表的樣子，將懷中剛開好的方子向丫頭一丟，“去找老吳給我抓藥來。快點。”

    說罷，不再看那丫頭。

    丫頭給杏子行個禮，帶著歉意道，“奴婢先去了。”

    杏子回房換了裳，去馬房人備車，先一鼻子灰。

    馬房人說今天馬車都訂完了，宅中出門的多。

    又道，“夫人，您宅也有不時間了，習慣了宅子裏的規矩，以後得按規矩來。”

    杏子問，“什麽規矩？”

    “吳管家的老婆該教過您的，要馬車有個派車條，我們接了條就會登記一下用車，不然車夫上工的時間次數都不曉得的。”

    “下次夫人拿著條子來，用不上車，你爺擰了我的頭。”

    “我若自己在你這裏養匹馬呢？”

    管馬的男子後腦勺，笑著說，“這從未聽說，恐怕是不行的，宅子裏有車有馬，不需各房自己養，夫人要養馬，人手還是宅子裏的人手，派工就說不清了。”

    杏子一怒火從肚腹中升起。

    瞪著老頭，這人一臉憨笑，連讓攻擊的破綻都沒有。

    一個新媳婦又不能在馬房門口和一個大老拌。

    都落著下風，隻能忍氣個笑出來，慢慢離開。

    已明白二嫂所言，今天別出門的意思，尤不死心，走到門房直接向外就走。

    大門閉，門房出來先鞠躬，說道，“夫人，有條兒嗎？要沒有，丫頭找老吳拿條兒才能出門。每人出門去哪都要記錄的。”

    杏子覺自己頭發都燃起來了，兩隻眼睛快要冒火，這一招的，讓無力招架。

    ……

    呆呆站著，想了一會兒，又問，“公子出門要條兒嗎？”

    “那倒不必，但後宅婦人需要嚴加管理，方顯薛家家風。這是老夫人的話，現在老奴同您直接說話已經失禮。可是主子有話，奴才必須得回，這也是規矩，照理說，您得丫頭同老奴說話。”

    “您這是自降份了。”門房道。

    杏子一聲冷笑，“我原就是沒份的，老夫人本就知道呀。”

    “夫人不可胡說，您是八抬大轎抬薛家的正房，就有了薛家夫人的尊貴份了。”

    “你話裏話外訓斥夫人，也不見得多守規矩呀。”杏子咬著銀牙，說得門房不敢還。

    “總之，沒條子咱們不敢開大門，夫人別為難咱們。”

    他說完，鞠躬退回門房的小間，如頭烏再也不出來了。

    ……

    好好好，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杏子一肚子窩囊氣，走得飛快，直奔二嫂屋裏去。

    更沒料到的，在二嫂屋門口，吃了閉門羹。

    那個抓藥的丫頭來回話說，“二嫂吃了您開的藥睡下了，請六夫人回去，有空再聚。”

    一上午像個沒頭蒼蠅似的白白飛一大圈，什麽也沒做。

    呆呆在自己房中想了一會兒，心中生出一種細的恐懼來。

    看了看，這宅院的牆比尋常大宅的牆頭還高出二尺，想爬牆出去，要麽得借助爬樹，從牆上跳出牆外，這個高度也有跌斷的可能。

    要麽鑽。不過既然牆蓋這樣高，恐怕也不會有了。

    還有就是通過角門，弄到鑰匙，也可以溜出去。

    這些方法都不好。

    被抓到的風險大不說，萬一逮到，自己就說不清，對方不管給戴什麽高帽子，都沒得辯解。

    也許對方正在等著這樣做？

    起出去到宅子裏轉悠，奴才們在院裏忙活，並沒覺得有人跟著。

    突然想到二嫂的丫頭忽然就出現在自己院門口守著接二嫂。

    二嫂為了和自己說話還要裝肚子疼。

    杏子渾突然發起一種警覺，連頭發都長出知來了。

    正陷一張大網中，像落蛛網上的一隻昆蟲，一，都能驚網中央盤踞的蜘蛛。

    如果今天青連不回來，就像給關在這宅子中，無論如何是出不去了。

    這老太太，真給長了個教訓。

    初識的寬和麵目收了回去，現在才這個嫁進門的新婦知道誰是真正的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