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陸時宴抬眼，直直的和陸霆對視著，“哪怕知道了，也不會放過宋言心。”

    宋言心手上，是兩條人命。

    這不是單純靠著宋家那點緣關係，就能淡化或者忘懷的。

    陸霆了解自己這個兒子，有時候太過堅決。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宋言心真的被送進去，宋家的人也許會記恨一輩子。”

    陸霆第一次苦口婆心勸說，“日後在宋家的日子，不會好過。”

    “我說過，要回宋家？”

    陸時宴臉沉了一些，哪怕對麵的人是自己的父親。

    “宋言心不付出該有的代價，宋家這輩子都別想和扯上關係。”

    陸霆沉默，安靜打量著陸時宴。

    也許是年齡的差異，在他看來，蘇楹既然是宋家的孩子，那遲早都是要認祖歸宗的。

    落葉歸才是常態。

    如果遲早都要回宋家，那就不能做得太絕。

    起碼，不能和宋坤剛，不然日後回了宋家也會吃苦頭。

    但陸時宴顯然不是這個想法，他認為，蘇楹和宋家之間的那道坎是宋言心。

    置了宋言心，才能讓蘇楹放下心裏的芥。

    或者，才能讓蘇楹不背負著對陳珍的愧疚。

    可是……

    “你做事太絕對，你有沒有想過，這是不是想要的？”

    陸霆還是想保險點，“我先把人扣下，暫時不置。”

    他人在這，宋坤也沒辦法把人帶走。

    “你和蘇楹，商量下。”

    陸霆起，最後補充了句，“有知權，你一味站在你角度思考問題，對不公平。”

    辦公室安靜下來，陸時宴抬眸看著落地窗外的景，眉梢逐漸染上遲疑。

    而另一邊的宋坤，此刻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臉極其難看。

    “你準備怎麽辦？”

    他背後站著宋鶴卿，“言心已經被扣下了。”

    “我沒有準備幹什麽。”

    宋鶴卿眼底一圈烏黑，一臉疲態，他這幾天都沒睡好。

    神狀態很差，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言心做了那麽多錯事，該接懲罰，不能因為是宋家的人就包庇。”

    “你倒是大公無私。”

    宋坤這句話，語氣譏諷。

    “你是真大公無私，還是想著為你那個兒做主！”

    “爸，這事您讓任何一個人評價，都是言心的錯。”

    宋鶴卿抬頭，看著宋坤的後背。

    宋坤這些年也承了很多，背影看起來，沉重又落寞。

    “我們，該給蘇楹一個代。”

    “宋鶴卿！你能保證回來宋家嗎！”

    宋坤轉過，重重地著手裏的拐杖。

    他停了會，頭微微，像在著什麽緒。

    “在我開了那一槍之後。”

    宋鶴卿苦笑了一聲，開口道，“爸，你也知道，是宋家對不起蘇楹，為什麽不能想辦法彌補道歉。反而……”

    他呼出沉重的一口氣，“是想著保住傷害了兩個親人的言心。”

    宋坤咬著牙，腮幫一側微微鼓起。

    看著宋鶴卿的眼神，複雜又帶著些怒其不爭的怨恨。

    “爸，你一直說宋家需要言心，何曾問過，同樣為宋家孫的蘇楹，需要什麽。”

    他雙眼潤，聲線有些哽咽，“當年是您要拆散我和蘇淺，導致大著肚子被趕出家門，我以為會找一個男人，勉強把日子過下去，卻沒想到…… 最後苦的隻有蘇楹一人。從小無父無母，遭欺淩，中間被送去沈家當養媳，也吃盡了苦頭。沒想到最後，外婆和孩子都沒了，自己的親爺爺卻在保護那個害者，不讓得到該有的公正公平。”

    “爸，這事怎麽說，都是您的錯。種什麽因，結什麽果，哪怕蘇楹因為怨恨而不認我們，拒絕回宋家，也是應該的，我們沒資格苛責。”

    “更不該，用是否置言心來回來宋家，做所謂的的繼承人。”

    宋鶴卿一行淚落下來，悄無聲息。

    “還有您那一槍……”

    他聲線忍不住抖，“對造了什麽傷害……您難道，心裏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宋坤聽著，手背上青筋遍布，微微凸起。

    顯然用了不小的力道。

    “好一個……種什麽因結什麽果。”

    他突然笑了一聲，“你心裏，一直記恨著我吧。”

    宋鶴卿低垂著腦袋，好半晌，開口，“我不該……記恨嗎？”

    宋坤轉過，不願讓人看見他眼角的淚珠。

    威風了大半輩子，他不願意，也不允許讓人看見他這麽挫敗的一麵。

    “爸，我會和陸家一起，不會袒護言心。”

    宋鶴卿調整好緒，聲線平和了不，“您一個人，保重。”

    離開的腳步聲響起，最後開門，關門。

    站在不遠的老陳遲疑了一會，還是上前。

    攙扶著宋坤的手，安道，“老爺，二也是一時激，您不用……”

    “激…”

    宋坤著聲音，“他這十來年，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恨我，恨我拆散他和那個人，恨我讓他的兒在外漂泊，吃盡了苦頭。”

    他閉著眼，眉心像是了重擔，“這才是他的真心話……”

    不是氣話。

    “老爺……”

    宋坤不斷抖，淚水終究是從他眼眶下。

    “老陳，我真的……做錯了嗎？”

    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幾歲，想要尋求一個肯定他的答案。

    最後卻都變得無力，“可是我……都是為了宋家啊……我不能讓宋家在我這沒落啊……”

    站在一側的老陳，張了張，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想，宋坤心裏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現在，隻是需要時間去接而已。

    宋鶴卿拉開門出來，卻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薑也。

    “鶴……鶴卿叔。”

    薑也眼裏閃過一驚慌，“我……找你有事。”

    宋鶴卿看著，又回頭看了眼，眼裏閃過一了然。

    “嗯，什麽事？”

    他雙眼還有些紅，察覺到薑也的眼神，扯了扯角，“讓你見笑了。”

    “沒…… 沒有。”

    薑也腦子瘋狂運轉，“我們去樓下吧。”

    其實是想來問宋鶴卿，那天陸時宴跟他說了什麽。

    可是，沒想到，會聽到這驚天大瓜。

    “你都聽見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