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裴琰從懷裏拿出一隻藥瓶，手一揮，丟給了路邊一個正在哭的婦人。的小兒子被大象踩斷了，正躺在懷裏哭。

    “一顆服，一顆掰碎塗於傷，可止。”裴琰沉聲道。

    婦人愣了一下，趕打開藥瓶，從裏麵倒出藥丸喂給小男孩。

    “把百姓傷這樣，還不罰他？”張酒陸咬牙，昏君二字在齒裏轉了又轉，生生吞咽了回去。

    “帝王的賞罰，不在對百姓做了什麽，而是替他做了什麽。”裴琰角抿了抿，收回了視線。那婦人用完了藥，轉過來，朝他跪下重重地磕了幾個頭。

    “多謝貴人。”裴琰點點頭，讓蘇禾推著他繼續往前。

    在這時候允許蘇力青帶著兇悍的大象進京，皇帝在想什麽，裴琰很容易就猜出來了。

    皇帝相信，局勢越，眾大臣就越想抓權力，他們就會對皇帝更忠心。

    裴駙馬用生命保護的一國之君，不僅沒做到當初向裴駙馬承諾的明君，反而變了一個昏庸惡劣的小人。裴琰很想問問父親，值得嗎？後悔嗎？

    “大象的腳真大。”蘇禾看到了前麵有個大象腳印，抬起右腳，小心地踩進了腳印裏。

    “大象的比我還。”小錦兒快步走過來，雙手繞著自己的腰比畫了一下。

    “它能一腳把你踩兩段！以後不要靠那麽近去看，離它們遠一點。”張酒陸嚇唬道。

    小錦兒臉白了白，趕點頭。

    就在這時，大象的聲又響了起來。

    應當是蒙汗藥的作用消失，大象蘇醒了！

    附近的百姓被這聲嚇得瑟瑟發抖，不敢再靠近馬場半步，還有人撿了棒，拿了菜刀鏟子，一副隨時要拚命的架勢。

    “大象太兇殘了，比老虎還可怕！”

    “走，咱們去府，一定要讓衙門把大象殺了。”

    “殺大象，殺大象！”前麵的人開始大，聲音越來越大，不知道是誰起了頭，眾人呼啦啦地全往衙門的方向跑去了。

    老百姓前幾日看到大象時，隻覺得新鮮稀奇，讚它們是神下凡。短短幾日，大象就了大家眼中的瘟神，隻想除之而後快。就像他們對待裴琰一樣，今日覺得裴琰有用，那便誇他讚他。明日又傳說他要謀反，都想他死。

    “走吧。”裴琰抬手，拍了拍推在椅上的小手，低低地說道：“皇上不會殺大象的，如此利，皇上隻會好好利用。”

    “就像利用你們父子一樣。”蘇禾輕聲道。

    裴琰挑眉，平靜地說道：“對。”

    蘇禾皺眉，推著裴琰的椅，一溜大步往馬場走去。恨不得想個法子，讓大象長出翅膀飛到皇帝寢宮上頭，再狠狠地砸到皇帝上，把他八塊！

    “你看那是誰？”這時張酒陸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坡下說道。

    蘇禾定睛看去，隻見劉嬤嬤背著一隻碩大的竹筐，正手腳並用地往坡上爬。

    “敢把老娘撞到坡下來，哎喲喲，老娘的腰快斷了，狗崽子……”大罵著，氣籲籲地停下休息。

    “快拉上來。”蘇禾大聲說道。

    劉嬤嬤怔了一下，猛地抬頭看向了蘇禾，一瞬間，還不敢相信蘇禾就站在麵前，抬手就想眼睛，想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可是的手一鬆開，腳底立刻打，整個人都往坡下溜了下去。

    “快拉上來。”蘇禾趕讓人下去救劉嬤嬤。

    折騰了好一會，幾個侍衛總算把劉嬤嬤從坡底下背了上來。

    “筐、筐！”劉嬤嬤腳落了地，也顧不上腳還跛著，忙不迭地過去奪過了侍衛抱的大竹筐，地護在懷裏。

    “什麽寶貝啊，人都掉坡下麵去了，你還抱著一個破筐。”蘇禾快步過來，拿帕子給劉嬤嬤額上的汙。額上了好大兩個包，耳朵和脖子都被尖銳的樹枝劃破了，正在流。

    看著的頭發，蘇禾心裏一陣心酸。

    這才幾日啊，劉嬤嬤的頭發竟然全白了！一雙眼睛裏全是，浮腫烏青。

    “我的小祖宗誒，還活著！胳膊都在！腦袋也穩！”劉嬤嬤開蘇禾的手，滿是厚繭的手掌在蘇禾的臉上上一頓，眼淚嘩嘩地狂湧。

    “我好好的，你看！”蘇禾在麵前轉了個圈，還踢了兩下。

    “我就說菩薩有用吧，你不肯拜！小錦兒來，給菩薩磕頭，還願！”劉嬤嬤拍了拍口，長長地鬆了口氣，但很快又瞪大了眼睛，生氣地看向宋秋祥，一把將小錦兒從宋秋祥手裏拉了過來，帶著小錦兒開始往四周拜拜。

    宋秋祥一臉委屈地看向蘇禾，小聲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蘇禾朝眼睛，輕聲道。

    “分家吧，荷園得分家。”劉嬤嬤還是很生氣，拉起小錦兒就站到了蘇禾邊。

    劉嬤嬤是怕蘇禾再回不來了，覺得蘇禾命苦，好不容易過上了富貴日子，可還沒幾天又遭了難。所以看宋秋祥們就格外不順眼，憑什麽靠著蘇禾的人都在福，隻有蘇禾一個人遭罪。宋秋祥們可每天吃吃喝喝，過得安穩得很！隻有每日每夜，愁得頭發全白了。

    “劉嬤嬤，秋祥不是那樣的人。”張酒陸趕說道：“是蘇姑娘讓不要了陣腳，要冷靜，得照顧你們這些老小，隨時準備撤。”

    “我就不撤，我就得守著禾兒的園子，那是禾兒好辛苦才掙來的。隻有我家禾兒在罪……”劉嬤嬤抱著蘇禾，一雙手在臉上了又，連聲道：“小祖宗，咱們不當什麽主母夫人了，咱們趕走。這地方太可怕了，他們比老虎比大象還可怕，他們會吃了你，連骨頭都嚼碎了！咱們小百姓鬥不過！”

    哭著，拍了拍背上的竹筐，說道：“你攢的東西，我都隨時帶著。我每天都去公主府外麵看看，封條隻要揭開了，我就拽著你走。”

    “嬤嬤，別哭了，真的沒事。”

    “怎麽沒事！你站在那屋頂上、那麽多箭，全朝你過去！我都看著呢！我恨不得那箭的是我！”劉嬤嬤抹著眼淚，泣不聲。

    “劉嬤嬤不要哭了，我向你保證，以後箭隻會向我，不會向。”裴琰看著劉嬤嬤，鄭重其事地說道。

    今日見一頭白發，才知真心可貴。能全心全意為蘇禾著想的人不多，就連裴琰，圖的也是蘇禾的。可劉嬤嬤，什麽都不圖。

    “啊，呸呸呸，怎麽能向你！”劉嬤嬤更急了：“你要出事，禾兒不得傷心死！大吉大利，以後平平安安。”

    說著，從懷裏出了符紙往椅上，惱火地說道：“都怨那紅男鬼，害我丟了好些符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