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華甄上披件灰羽厚大氅，大抵是南夫人剛才幫披的，慢慢坐起來，抬手按住微隆起的口，呼出口氣，大氅從纖細子到羅漢床上。

姿窈窕，圓潤，在家時會束，但不會像外面那樣束得，現在快冬日，服穿得多，也可減輕一些。

自有孕來，鍾華甄子就變得比從前要更加容易疲倦。上次與李煦同榻時也是，沒熬多久就睡過去。

李煦做事有他的道理，從不干涉，也不會摻和進去，但侯府和東宮一，也不可能真的什麼都不管。

大司馬鄭質手上掌管兵權，西郊的威武營三萬訓練有序的將士聽他命令調，長武營有三千人，裡邊是優良兵儲庫，京外林軍巡防權在鄭邗手上，他們若是真想反，輕而易舉，宮中那點兵力還不值得看。

但大司馬一向顧忌名聲，各州諸侯野心，相互制約，一旦京中有異，那任何一方都可以拔劍相向。背上逆臣賊子的稱號，他討不到好，只會為眾矢之的，四面敵。

鍾華甄了微微酸痛的肩膀，扶小幾站起來，形虛晃一下，眼前一黑，又坐了回去。

剛才睡得實在不舒服。

今天天氣暖和，終於出了趟太，鍾華甄披著外衫出門，看到長公主屋子裡的婢在同南夫人說話。

南夫人邊有剛曬上的藥材，見到鍾華甄后，忙道一句說：「世子醒了？子可有不適，要不要再睡一覺？」

鍾華甄搖搖頭，看向那婢，見婢呆呆著自己，不由一笑溫聲道：「母親是有什麼事找我？」

青帶束髮，烏髮搭肩，鍾華甄這張臉很是貌，瓊鼻玉，因為見天日的緣故，白皙，現在泛著淡淡的紅潤，眼眸像勾人的妖。

這婢聽說話便紅了臉，結道：「方才長公主收了消息，說，說太子殿下要來侯府……希您別見他。」

「他過來？」鍾華甄愣了愣，「太子這些天的空閒日子倒多……可說是來做什麼？」

他們兩個相識近十年，但李煦來侯府的次數，十個指頭都數得出來。

婢搖頭道：「來的人沒說。」

鍾華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自從和李煦和好以後，李煦看就越發，時不時找著理由同出去也罷，現在竟也敢明目張膽到侯府來找。

著額頭，心想自己不過才疏遠他一次。

「太子殿下親自過來，應當是有什麼要事，」鍾華甄放下手說，「你同母親說一聲，我早上送了一份信過去，殿下是為那件事而來。」

他是太子，都親自來趟侯府，要是不見，那就真的大逆不道。

婢為難了一會兒，行禮道：「奴婢這就回去稟報長公主。」

鍾華甄點頭。

南夫人把旁邊的東西收拾好，隨鍾華甄回屋，低聲道：「世子可是覺得疲累？老奴方才你幾聲都不醒。」

鍾華甄說句沒事，輕整袖口道：「他既然要來，那便換服吧。」

如果宋之康的事是真的，那李煦昨晚可能沒怎麼休息。

第12章

長公主對李煦看不順眼，在鍾華甄面前諷刺他的話不，偶爾還夾雜幾句他會把帶壞的不滿。

李煦則自認為是鍾華甄兄長，長公主聽信謠言，對宮中戒備，是在害。

鍾華甄屬兩頭難，若不是個會說話的，指不定就把兩邊得罪了。好在長公主是長輩，一年之中又有三四個月離京為威平候祈福，和李煦還起不了什麼矛盾。

今天的暖洋洋，照在人上時，骨頭都懶了幾分。枝杈黃葉紛紛落下，鍾華甄換好服後，先去趟長公主院子。

穿一湖繡竹袍，系上擋寒風的披風，路上遇見的婢朝行禮，頷首應聲。

鍾華甄很招人喜歡，雖說長相比子還好看幾分，但待人又溫和有禮，不婢都想進房中伺候。但子實在太差，太早人可能出事，所以長公主一直不許婢太過接近。

長公主每天早早就起去佛堂為威平候祈福，這麼多年來從沒變過。鍾華甄去找時，一素，正在抄寫佛經。

屋的檀帷幔垂下，香燭氣繚繞，鍾華甄現在不太能嗅這些香氣，腹中不舒服，只能捂鼻，又深吸口氣進去。

鍾華甄喊了一聲母親，長公主回頭看一眼，又轉回去繼續抄寫，「怎麼突然過來？」

地上團乾淨，案桌上的佛經字跡整潔，鍾華甄抬手讓下人退出去，上前道：「方才南夫人聽小廝說了一些事，昨日一位史大人沒了，寫書說是太子殿下要誣害他，雖已查清，但太子還查出些多餘的東西，那位宋之康宋大人私宅藏有很多兵，還有與突厥來往的書信。」

長公主聽到突厥兩個字，慢慢抬頭，問：「怎麼回事？」

威平候死於與突厥的戰役之中，極大可能是有鬼通風報信泄軍機，長公主耿耿於懷，對突厥和張家恨之骨，婢小廝都不太敢在面前議論這些事，鍾華甄也猜到還沒聽過這個消息。

「我不知道，」搖搖頭，「宋之康是大司馬的人，我覺其中有蹊蹺，不知是什麼。今早上我送出去的份名單，昨天晚上是重宴，大司馬擔心子，宮宴未到說得過去，旁人卻沒理由不至，我記得些名字，清早寫在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