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都該殺。”忠和公公連聲附和。

    “皇上，岷州世子清醒過來了。”這時一名太監匆匆跑進大院，一臉喜地跪到了殿門口。

    “他清不清醒的，是什麽大事嗎？野蠻的東西，早晚朕要收了岷州！”皇帝沉著臉罵道。

    “那，如何置世子？”太監慌忙斂了笑，戰戰兢兢地問道。

    “他前日縱象傷人，昨夜又當街傷害百姓。念在他是瘋了才會做出如此出格之事，罰他二十鞭，在驛館好好呆著，呆滿一個月就滾回岷州去。”皇帝冷冷地說道。

    “皇上，若他再發瘋又怎麽辦？”忠和猶豫了一下，小聲提醒道。

    “那就殺了他！”皇帝煩不勝煩地說道：“朕本就沒有召他們岷州王京給太後賀壽，他們也配？”

    “奴才有一計，每日給他的飯食裏下筋散，如此一來，就算發狂，也不會生出事端。再讓世子妃好生看管，不讓他出門半步。”忠和趕說道。

    “去辦吧。”皇帝著額心，疲憊地說道：“加派人手，去盯著裴琰和太子。朕乏了，無事不要來擾朕休息。”

    “是。”忠和彎著腰，小心翼翼地回了話，帶著宮婢們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皇帝這時低頭看向了掉在桌腳的信紙，慢慢手撿了起來。

    “我已查明當年之事。若混淆皇室脈一事公之於天下，屆時藩王起事，大庸國必會四分五落，國將不國，民不聊生。父親為了天下安定，以他之命，平息景王一族怒火，擔下罵名，保大庸國十八載安定。若皇上執意殺他之子，那此事一夜之間就會傳遍天下。人證證皆在，皇帝是想天下安穩，還是想烽火飄搖，都在一念之間。”

    “黃小兒……也敢威脅朕。”皇帝攥信紙，用力碎，狠狠地丟在地上，又抬腳重重地踹了幾腳。

    ……

    群在半空盤旋，嘎的聲驚了滿山林的走飛禽。狹窄曲折的小道在懸崖前陡然消失，往底下看，茫茫白霧在山澗裏堆積著，一株老鬆斜斜刺出濃霧，滿樹墨綠的鬆針上綴滿了水珠。

    裴琰和張酒陸一行人穿過了白霧，到了崖前。

    “沒路了！”張酒陸子往崖外探了探，一強勁的冷風呼地一下刮來，刮得他眼睛都睜不開，趕又退了回來。

    “昨晚陸淩雪的婢把那塊玉送到了長京街的永樂齋，掌櫃連夜運了好幾箱財寶到了此。屬下親眼看他從這裏下去，再沒上來過。”負責追蹤的侍衛神冷峻地說道。

    “下麵應該還有別的出路吧，不然如何走這條道去西嫣山。”張酒陸蹲在崖邊，一雙大掌死死摳住了崖邊的石頭，把半個子都探了出去，在狂風裏睜大了眼睛往底下看。

    “那裏有個山……”他話音未完，幾隻烏俯衝過來，朝著他瘋狂地啄咬。

    張酒陸一屁跌坐在地上，揮手趕開了烏，惱火地說道：“這些黑畜生，看清楚我是你爺爺，別啄咬。”

    “用辣椒趕它們。”蘇禾穿了小侍衛的服，帶著幾個侍衛氣籲籲地趕到了。

    出發前就知道山道難走，可沒想到會這麽難走！

    爬得快斷氣了！

    快攀上山頂時，裴琰把椅和一起放在了一棵大樹下休息，他先來探路。

    蘇禾揮袖趕開了圍過來的烏，解開掛在腰上的竹筒，遞給了侍衛：“烏討厭醋、辣椒這樣的氣味，朝它們灑上去即可。”

    侍衛連忙打開了蓋兒，把裏麵的辣椒往烏上灑。

    “蘇姑娘怎麽會想到帶上這些東西。”張酒陸好奇地問道。

    “你忘了別院的烏？”裴琰抬手掃開了被風吹得滿天飄飛的辣椒，低聲說道：“你們好些灑，別灑自己眼睛裏。”侍衛們瞇著眼睛，用手捂著鼻子，把嗆人的辣椒全灑了出去。

    果然，烏聞著這嗆鼻的氣味，很快就散開了。

    “黑畜生飛得快，姑娘還說它們是吉祥鳥，我看那得看聽話的話。聽咱們話的才是吉祥鳥，聽別人話的，統統是黑畜生。”張酒陸呸了幾聲，把吃進裏的辣椒吐了，回到了裴琰邊。

    “那邊有個涼亭，屬下來時，石桌上還有杯盞。明明屬下一直盯著看，可是那杯盞就是從眼前消失了。”負責追蹤的侍衛指了指東邊位置，低聲說道。

    “應該是發現了你們，但是又顧不上你們，所以先躲起來了。”裴琰慢步走到了涼亭前，仰頭看著涼亭頂上雕刻的烏，緩聲道。

    “這些石雕真好看！你們瞧瞧，像不像溪山匠人的手筆？想不到在這深山裏頭還有這麽漂亮的涼亭！”蘇禾仰著小腦袋，好奇地看著涼亭裏的雕花。

    “不過我想不明白，為何會顧不上跟蹤的人，莫非是真的了那玉，也中毒了？他一個教主，會如此貪財？一塊玉也要拿出來？”蘇禾轉過頭，疑地問道。

    “在查巫蠱教時，查到教徒會定期獻上錢財，換回巫蠱教的庇護。經年累月下來，他們斂到的錢財不是小數目，而用得上大筆錢財的隻有一件事。”

    裴琰話沒說完，便聽張酒陸說道：“我知道了，養兵馬！他們要造反，就得有兵馬有糧草。王爺那麽多產業，不也全都養了兵馬。”

    “你再嚷大聲點，最好滿山澗都是你的回音。”裴琰拉開他，轉往崖邊走去：“走了，下去探探。”

    “不好吧，底下危險，王爺你的還未好，上山已經很累了，若打起來，豈不吃虧？”張酒陸連忙勸道。

    “我讓你下去！”裴琰抓住他的胳膊，低聲道：“下去之後要當心，遇到機關不要隨便，記好了上來告訴我。”

    張酒陸活了一手腳，接過侍衛遞來的繩子，朗聲道：“跟我下去！”

    胳膊的繩索捆在腰上，十多名侍衛陸續下了山崖。

    “王爺，這裏好大一個山。”張酒陸往山裏張一眼，退出來，抓著繩子抖了三抖。

    “把口鼻捂好，當心些。”裴琰往底下看了看，叮囑道。

    “是，王爺。”張酒陸回腦袋，朝著侍衛們揮手：“都把口鼻捂好，把夜明珠袋掛脖子上，不要用明火，小心炸。”

    上回道被炸飛之後，張酒陸對於這些道山就有了忌諱，吃一塹長一智，絕不明火。

    好在裴琰有錢，能買夜明珠，不然讓他黑燈瞎火地進去，再出火折子來，他可真會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