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三菜一湯。

    周沉洗淨手，坐在桌邊陪沈頤喬用餐。

    吃得很安靜，眉心輕蹙，似乎真的在認真貫徹他說的那句“需要好好想想”。

    後半程周沉起，獨自去臺站了一會。

    他今晚沒胃口，手指垂到兜了，裏麵是空的。他煙癮不大，最近更是徹底戒斷。

    手撈到一片空白，心也跟著空起來。

    的雨夜，這片積在雲層裏的雨終於淅淅瀝瀝落了下來。臺的風帶著意，星星點點濺在腳邊。

    周沉向遠霓虹，雨幕中彩模糊出斑斕。

    今晚這場雨最終去不是腳下的土地，而是同時落進兩個人心裏。

    周沉頭頸低垂，用力按了幾下眼眶。

    神經劇烈跳帶來些許疼痛，與之相比，更疼的地方他不到，隻能隨著流察覺到這種痛流向四肢百骸。

    手機突兀地震了一下。

    不開燈的臺，屏幕上的字格外清晰。

    ——別為難，我在找其他臨海療養院了。

    屏幕在十幾秒後自熄滅，倒映在周沉眼底的微也隨之消散。

    他大抵能想象到發這條短信時對方的心。

    可現在不是與人同的時刻，他隻會在這樣的同下，察覺到另一個人對克製的而變得更不像自己。

    說好要給彼此一點冷靜時間的。

    他們不能永遠被過去裹挾。

    周沉將手機揣進兜裏，深吸一口氣，推開臺門。

    餐桌邊，木木仿佛察覺到氣氛似的窩在一角。之前坐著沈頤喬的那張位置上空了，飯菜有過的痕跡。最喜歡的那些菜隻著邊緣被了很小一塊，仿佛特意在等另一個人。

    周沉快步過去，視線往廚房拐。

    沒人。

    再去找客廳。

    依然沒人。

    他說不清這種驚慌來自何，更快走向臥室推開房門。

    恰好房門也從部被拉開。

    房間裏沒開燈，外麵客廳的線照過去時，沈頤喬下意識瞇起了眼。手裏拿著平時上班背的通勤包，臉重新洗過，所以一時猜不眼睫上的潤是因為水還是什麽別的。

    周沉垂眸看。

    心裏兩緒不斷擰，一因為失而複得說著算了吧，不要那麽執著追求答案，沒說開之前不也是好好的嗎？

    另一卻說，周沉，你已經一退再退過了，你應該知道，退讓並不會讓你心和表現得一樣風平浪靜。總要麵對。

    他安靜站在門邊，想等心裏那兩擰的緒慢慢平複。

    而沈頤喬在看了他幾秒後抱著包矮，繞了過去。

    “我有點事。”說，“要去趟臺裏。”

    的尾音和外麵淅瀝下起的小雨一樣，有著。仿佛不久之前，嗓子剛被潤填滿。

    “現在嗎？”周沉擰眉，“我開車送你。”

    沈頤喬搖頭，腳步看起來很急促：“今天可能要等淩晨檔結束後才能回家。太晚的話我就去紫荊灣了，所以還是自己開車更方便一點。”

    之前也有這樣的先例。

    淩晨檔結束後偶爾會住到更近的紫荊灣去。

    周沉抓住的手：“枝枝。”

    “你說的對。”沈頤喬朝他笑了一下，“我們都需要給彼此一點時間好好想想。等我想好了再給你打電話，好嗎？”

    他拒絕不了的任何要求，包括將他推遠的這條。

    是他自己起的頭，所以此刻讓自己疼得呼吸不暢也是咎由自取。周沉慢慢鬆開手指：“好。你路上慢點開。”

    沈頤喬換好鞋，出門前仍然退回來抱了他一下。

    “那我先去臺裏了。”

    ……

    坐到車裏，沈頤喬雙手搭著方向盤埋進臂間。

    已經哭過一場，在借著洗臉的那幾分鍾裏一點點不著痕跡地藏起年人的委屈。

    此刻坐進車裏，其實已經平靜下來了，隻是緒波太大，上至口，下至胃和小腹，都開始生理搐。

    等那陣微微被針紮的疼痛勁兒過去，才發汽車。

    車子最初的確往電視臺開，隻是到半路臨時下環高架，調頭去了最近的三甲醫院。

    夜裏急診廳依舊人來人往。

    掛上急診科，電視臺有人打電話來催，問到哪裏。隻好無奈地解釋先找其他老師頂一下，不太舒服在醫院。

    對方聽到醫院兩個字果然不說話了，接著連連讓好好休息就掛斷了電話。

    沈頤喬沒騙人，的確不舒服。

    在最初那陣搐過去後，以為好轉，結果車行半路，更猛烈的疼痛襲來，差點讓眼前一花撞上圍欄。

    好在疼痛隻是一瞬。

    現在坐在走廊上等，裏傳來的覺又弱了，好像在拿開玩笑一樣。

    和這個夜晚相得益彰。

    荒謬，衝突，冷靜，拉遠。

    至此，仍然沒有吵架的真實。和一個總是習慣斂緒的人在一起，很難做到真正的發。像點滴順著針管流脈絡，起初隻覺得有一丁點兒冰涼，等反應過來，藥瓶見空，所有東西已經順著流走遍了全靜脈。

    一種細微的，悄然而生的爭吵。

    再抬眼，藥瓶裏的藥已經掛完了。

    護士過來拔針，認真地代：“你回去好好休息，盡量臥床。過幾天再來驗個，看看hcg翻倍。知道了？”

    “好，謝謝。”

    沈頤喬按住針口，有點恍惚。

    完全沒想到事是這種發展。

    在急診科說完癥狀後，醫生飛來一個斜眼：“月經正常來嗎？”

    “來了。”頓了下，補充說，“但是這次的。”

    “幾天？”

    “兩三天。”

    電視臺忙得都有點混了，仔細想了想：“可能還不到的樣子。”

    醫生老神在在地開了單子，往麵前一拍：“你還是先去驗個吧。”

    盯著那張單子看了許久。

    沈頤喬猶疑道：“可是我之前還吃過左訣諾孕酮片。”

    “避孕藥不是百分百有用的。”醫生不耐煩地敲敲桌子，“先驗，好吧？”

    驗結果就是中獎了。

    重新回到那間診室，麵有點白：“醫生，我不僅吃了事後藥，再之前一天還喝了酒。”

    好像對這種事見怪不怪了，醫生眼皮都懶得掀：“要打的話明天白天去掛門診。我這辦不了。”

    “不是。”

    趕忙搖頭，手下意識捂住肚子，像是怕連形狀都沒有的一顆細胞聽到他們的對話似的。

    麵迷茫：“我沒有想打，我隻是想知道……ta健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