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循聲看去,是沈玉玦那個未婚妻,明珠姑娘。
這幾日,通過小薇的,也打聽了個七七八八。
明珠姑娘,姓郭,是西平郭氏的長房嫡出唯一的孩子。
還在娘胎裏的時候,西平郭氏的長房郭大爺夫婦就在外出途中,遭人截殺。
當時,郭夫人懷六甲,了很重的傷,勉強被人護送著逃了出來,找上沈家。
最後,在沈家早產,生下郭明珠後,就過世了。
因為沈家與郭家早就定有姻親,所以,郭明珠便從小一直由沈夫人親自養。
府裏人都說,沈夫人待明珠姑娘,比自己親生的玉茉姑娘都好,哪怕後來發現明珠是個先天有缺的,也從未嫌棄半點。
阮清聽到這些,隻是涼涼一笑。
沈夫人是什麽樣的人,在落英島時就看穿了。
對一個傻子能有什麽慈母?
西平郭氏,祖上曾封武威王,如今的隴右節度使,便是姓郭。
而西平郭氏與中原郭氏又係出同源,來往切,關係非比尋常。
中原郭氏,先後出了北庭節度使,朔方節度使。
可以說,姓郭的封疆大吏,幾乎把持了熙朝整個西部的兵權。
阮清覺得,這個郭明珠與其嫁給沈玉玦當個有名無實的沈夫人,實在是有點浪費了。
真不如騙進宮去,給謝遲當妃子。
效果,定是比娶個公主聯姻要更好。
沈必是喜歡。
阮清站起,朝牆頭招招手,“你是誰?”
郭明珠眨眨眼,“明珠呀~”
阮清將象牙筷子藏了起來,走出屋子,“明珠姑娘要進來玩嗎?”
明珠苦著臉,“大哥哥不準吶。”
阮清明眸一轉,“可是我也不能出去啊。”
明珠一拍手,“啊,想到了,牆上!”
阮清笑,便回屋拿了點糕,喊了小薇,“去,找個梯子,我要爬牆頭。”
小薇嚇壞了,兩隻手擺個不停,“不不,被公子知道,奴婢要被罵死的。”
“他隻說不準旁人進來,不準我出去,可並沒有說我不準爬牆頭啊。況且,惹了明珠姑娘哭,你可擔待得起?”
小薇本就是新來的,整日小心翼翼,此時被一嚇唬,就沒了主意,隻好去尋梯子。
於是,阮清一手端著點心,爬上牆頭,朝對麵一看。
好家夥!
明珠原來是騎在的兩個婢肩膀上。
而那倆婢,看著生得又小巧,又玲瓏的,打起疊羅漢來,勁兒還不小。
關鍵是,這臉,怎麽看,怎麽麵。
阮清愣了一下。
上麵一個婢拚命朝眼。
下麵一個,有點抬不起頭,不停的問:“好了沒啊,好了沒啊?”
阮清忽然想起來,“們”是誰了。
上麵的是梅兒,下麵的是蘭兒。
梅蘭竹既然來了,餘川就一定已經來了。
餘川來了,那便是阿徵已經知道在這裏了!
剛想跟他們兩個說幾句話,忽然聽見後沈玉玦冰涼的嗓音道:
“你在做什麽?”
外麵那倆一聽沈玉玦的聲音,嚇壞了。
他們跟沈玉玦在恒山曾經過手,難保不被認出來,於是腳下不穩,一晃,兩個人連帶著明珠,晃晃悠悠往後退。
明珠剛要抓住阮清端上來的點心,小手卻落了個空。
“哎哎哎哎……”急得直。
阮清在這邊踩著梯子,急中生智,腳下一歪,就向後倒去。
沈玉玦果然沒空去管外麵那三個,搶上一步,將阮清扶腰接住。
“你的傷剛好一點,便想找死?”
阮清反嗆他:“沈公子可見過跳牆自盡的?”
牆外,郭明珠到底是摔著了,哭著喊:“大哥哥壞,大哥哥嚇唬人,大哥哥不喜歡明珠了。”
沈玉玦也不理,隻兩手還扶在阮清腰上,神沉冷地垂眸看著。
阮清冷漠將他的手一推,“沈公子未婚妻還在牆外呢,請自重。”
沈玉玦站在原地,有些悻悻。
但是莫名地,他發現,阮清今天心很好。
或許,被關久了,想要有個伴兒說說話。
旁人,他不放心。
但是,明珠至不會害。
於是,第二天,郭明珠就被放進了絳雪院。
後,跟著的梅兒和蘭兒。
兩個年,穿著裝,倒是有模有樣,一進門,瞅著左右無人,就跟阮清拚命眼睛。
阮清請明珠吃糕,問,“明珠姑娘識字嗎?”
明珠點頭,“自然是認得,我與大哥哥,茉茉們,每天一道念書呢。”
阮清不聲,微微笑著看。
沈玉玦都多大了?有二十五了吧。
他什麽時候每天與你一道念書了?
這孩子,可能記得的,還是小時候的事呢。
可是,沈夫人不是說,從娘胎裏出來就是傻的嗎?
想著想著,阮清的眸子多了一心疼。
郭明珠莫不是……,後來被人給變傻的?
“那我考考你,這個字念什麽?”
阮清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寫了個字。
明珠看了一眼,“好!”
阮清再寫。
明珠跟著念:“很!”
阮清再寫。
明珠皺眉看了看,“不認得了……”
“我,這個字,念我。”
一旁,梅兒和蘭兒記下了。
好很我。
我很好。
回去可以跟殿下差了。
……
那一頭,前院裏,一陣忙。
沈長風忽然回來了。
沈家上下趕相迎,下人們頓時忙一團。
然而,沈長風一回府,徑直回了書房,隻上了沈玉玦和沈夫人。
“父親,如何了?”沈玉玦看父親臉,便知事不太妙。
沈長風在書桌前坐下,沉著臉,重重歎了口氣,看向沈夫人:
“夫人,我說一件事,你要得住。”
沈夫人臉頓時變了,“你不要說!我不想聽。”
“你必須聽!這次,他們中了茉茉。”
“不可以——!”沈夫人突然淒厲咆哮,一下子將沈長風書案上所有的東西全部推到地上。
指著沈長風的鼻子,“你這個家主是怎麽當的?連自己的親生兒都護不住!早知你這麽廢,我當初嫁你,為你生兒育何用!!!”
沈長風端坐在桌前,任由妻子破口大罵,也不還口。
等沈夫人罵夠了,才道:“最近家族中的生意,連連挫,先是海神號,後是宮中那一對母子離了掌控,再之後,接連被迫獻出鹽田、礦山,我們沈家不但在朝中的影響力越來越低,與東的關係,也不複從前。宗族各堂一致認為,必須提前舉行祭天儀式。”
“我不管!我不答應!這都是你們男人的事!男人的事,為什麽要人犧牲——!!!”沈夫人不了了,淚流滿麵。
沈玉玦按住他母親的肩膀,將人扶住,異常冷靜地問沈長風:“父親,定在何時?”
沈長風歎了口氣,“下個月十五,月圓之夜。”
沈玉玦拍拍沈夫人的肩頭,“母親,稍安勿躁,或許還有其他法子救茉茉。”
沈夫人正用帕子抹淚,突然停住了,眼珠子一轉,淩厲看向沈長風:
“沈長風,你一定有辦法!當初你有法子救沈,如今,就一定有辦法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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