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除了周音兒，都麵地維持表麵禮儀，看上去倒也和諧，直到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幾人才靜下來，同時看了過去，隻見陸遠率領幾個錦衛，正從拐角朝這邊走來。

    簡輕語那夜的勇氣早已經散盡，乍一看到他心中一慌，尤其是看到他角的傷時，更是不知該如何麵對他。而一側的簡慢聲也看向了對麵，隻是在與李桓對視後便垂下了眼眸，李桓繃著一張黑臉，看到側的周勵文後氣突然低了下來。

    眼看著錦衛越來越近，簡輕語嚨發，正思索要不要上前行禮時，周勵文便先一步笑著出去了：“陸大人，真是許久……”

    話沒說完，陸遠便麵無表地從他側經過，半點餘都沒分給他，李桓角勾起，輕蔑地掃了他一眼後跟著離開了。

    周勵文行禮的手僵住，直到錦衛走遠，他才不悅地蹙起眉頭，對著後的三位姑娘挽尊：“陸大人今日似乎不大高興，看來是宮裏有什麽事發生。”

    簡慢聲隻是笑笑，簡輕語則直接無視了他，心不在焉地掃了眼錦衛消失在盡頭的背影，倒是周音兒極為配合兄長：“肯定是這樣，你看他角的傷，定是發生什麽事，否則的話定會對哥哥你十分殷勤。”

    簡輕語聞言，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陸遠離開的方向，對自己恢複自由的事總算有了點真實。

    遇到錦衛之後，四人便沉默了許多，一直到分開都沒怎麽說話。周勵文一走，周音兒便不屑與們一起了，輕嗤一聲扭頭進了湯泉，簡輕語也懶得理，隻是自顧自進了一件換裳的屋子，還未等關上門，簡慢聲便鑽了進來。

    “你要看我換裳？”簡輕語揚眉。

    簡慢聲坐下：“他角的傷是你咬的？”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簡輕語鎮定道。

    簡慢聲掃了一眼：“敢摘下麵紗嗎？”

    簡輕語無言一瞬，突然自暴自棄：“行吧，我承認，是我咬的又如何？”

    簡慢聲蹙眉：“不如何，我隻是想告訴你，別這麽高調，若是被人看出端倪……”

    “我與他已經徹底斷了。”簡輕語打斷。

    簡慢聲愣了一下：“斷了？”

    “嗯，”簡輕語點了點頭，又補充，“你放心，這次斷得徹底，不會再牽連侯府。”

    簡慢聲沉默地與對視許久，最後眼底閃過一釋然：“斷了也好，錦衛本就不是你能招惹的。”

    “別總說我啊，”簡輕語揚眉，“也想想你自己吧，不管是周國公府還是錦衛，都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仔細玩出火來。”

    “不會，我那日與他已經說清楚了，日後不會再有半點糾葛。”簡慢聲十分平靜，“待這次回京都之後，我便要準備嫁人的一應事宜了，不好再耽擱他。”

    簡輕語聽到提嫁人，心裏也不知是何滋味，隻是半晌問了一句較為實際的：“你跟那李桓沒發生什麽吧？”

    “什麽？”簡慢聲不解地看向。

    簡輕語不知該如何解釋，半晌幹笑一聲：“沒事。”

    簡慢聲回過味來，頓時惱：“我是名門閨秀！怎可能做出那種事！”

    “說得好像誰不是名門閨秀一樣。”簡輕語說完，在發火之前飛快地換了間屋子更，簡慢聲又氣又，偏偏拿無可奈何，隻能隨去了。

    待們換好裳進湯泉時，周音兒已經獨自在裏頭玩了許久，看到們後頓時皺起眉頭，霸道地指使：“你們兩個，去隔壁那個池子，別來擾了本小姐的清淨！”

    簡輕語頓了頓，四下看了看隻有們三人的湯池，還戴著麵紗的眼睛笑瞇瞇：“我勸你最好規矩點。”

    “怎麽？還想打我？”周音兒冷笑，“我哥可就在附近，你們敢嗎？”

    “敢啊，在他跑來之前，我們兩個足夠淹死你了。”簡輕語挽起袖子。

    眼看著真要過來，周音兒頓時慫了，到角落裏恨恨地瞪著們。然而沒有老實太久，的小姐妹便也來了，有了幫手的周音兒頓時囂張起來，各種怪氣地說話。

    簡輕語蹙了蹙眉，一扭頭對上簡慢聲不耐煩的視線，兩人索起準備離開。

    周音兒頓時小姐妹們攔住二人：“站住！”

    “你還想怎樣？”簡輕語不悅回頭。

    周音兒冷笑一聲：“上次踹我的事，你們想就這麽算了？”

    “我們何時踹你了？”簡慢聲冷靜反問。

    “死到臨頭你還？！”周音兒氣得臉都紅了，說完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也是，沒有人證證，確實無法定你們的罪。”

    簡輕語升起一不好的預，板著臉將簡慢聲攔在後：“所以呢？”

    “所以，你們不是想淹死我嗎？不如試試啊。”周音兒說完，立刻咬著牙撲上來，的小姐妹們也是囂張慣的人，見狀也跟著來了。

    簡輕語拉著簡慢聲就跑，但還是被攔了下來，隻能咬著牙跟們推搡，最後一群人都落進水裏，的臉上不知被誰撓了一道，麵紗掉落的同時突然火辣辣的疼起來。

    “你敢抓？！”簡慢聲看到簡輕語的臉後，眼眸猛地睜大，咬著牙抓住了周音兒的頭發，往水裏按了下去。

    簡輕語再一次被的潑辣嚇到，回過神後也趕對付其他人，湯泉裏頓時慘連連，外頭伺候的宮人聽到靜，進來一看是這場麵，頓時嚇得趕人，場麵再次一團。

    一刻鍾後，小姑娘們穿著糟糟的裳，頂著窩一般的頭發，被帶到了湯泉之外。周勵文匆匆趕來，看到周音兒臉上的抓傷後頓時心疼不已，扯過周音兒厲聲問：“誰做的？！”

    “我。”簡慢聲麵無表地上前。

    周勵文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頭發淩的姑娘是他的清冷未婚妻，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為何要這麽做？”

    “因為先抓傷了我姐姐。”簡慢聲看向他。

    第一次被喚姐姐的簡輕語愣了愣，回過神後站到邊：“沒錯，是先了手，慢聲才會還擊。”

    周勵文看到簡輕語臉上比周音兒嚴重的道子，和角重新裂開、像是新傷一樣的口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氣不順地開口：“可你們比年長……”

    “周公子若非要說年紀，那你可比我跟慢聲大，怎麽也在這裏幫親不幫理起來了？”簡輕語蹙眉打斷。

    周勵文再次噎了一下，隻得求助地看向簡慢聲，見一言不發，頓時有些失：“慢聲，你好歹也是音兒未來的嫂嫂……”

    簡慢聲眼底閃過一嘲諷，拉著簡輕語便要離開，然而卻被打架的小姑娘之一攔住了：“不能走！你們今日若不道歉，我是不會讓你們走的！”

    “沒錯，你們必須道歉！”其他小姑娘也湧了過來。

    簡輕語視線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是誰先的手，你們心裏最清楚，要道歉也該你們道歉。”

    “你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是我們先手？”周音兒立刻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說完眼底閃過一暢快。

    周勵文立刻打圓場：“你們就道個歉吧，小事化了不好嗎？慢聲你最懂事，快勸勸你姐姐。”

    簡輕語聽他又去迫簡慢聲，眼底閃過一煩躁，幹脆拉著簡慢聲要走，周音兒等人眼疾手快地攔住們，場麵頓時一即發，眼看著又要鬧起來。

    宮人們趕去攔，混之中聽到一聲怒喝：“都住手！”

    眾人同時一愣，看到趕來的錦衛後瞬間安靜了。

    簡輕語也沒想會再次到陸遠，還是這種場景之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陸遠的視線從眾人上一一掃過，待看到臉上的傷時停頓一瞬，卻也很快無事地轉開，仿佛與其他人在他眼中，沒有半點不同。

    簡輕語抿了抿，不經意間扯到了角的傷口，頓時疼得皺起眉頭。陸遠握著刀柄的手一，眼底一片晦。

    怒喝的李桓看到簡慢聲狼狽的樣子，盡管還在生的氣，但依然憤怒了：“行宮之中天子腳下，誰敢聚眾鬧事！”

    他這麽一吼，其他小姑娘都嚇呆了，周勵文趕上前道：“都是小姑娘之間鬧矛盾，不是什麽大事，我們這就散了。”

    李桓本就厭惡他，聽到他的話更是黑了臉：“鬧矛盾？鬧矛盾能鬧出一傷？你一個大男人，如何連群人都勸不住？！”

    周勵文也是自被捧慣了的，現下被當著眾人的麵下了臉麵，頓時也是尷尬得厲害，偏偏又不敢對錦衛發火，隻能幹笑著看向陸遠：“陸大人，你看此事……”

    “李桓。”陸遠開口。

    李桓立刻應聲。

    “宮中鬧事，該何刑罰？”陸遠問。

    李桓本以為他是要為簡家姐妹出氣，沒想到突然說了這麽一句，他愣了愣後趕回答：“輕則杖刑五十，重則死。”

    聽到他的話，有膽小點的立刻著膝蓋坐下，周音兒也開始慌了，周圍頓時一片哭聲。

    周勵文表僵：“陸大人，、們都是一群弱子，哪得了這種皮1之苦。”

    “周公子想代為刑？”陸遠反問。

    周勵文愣了愣，最後一咬牙：“實在不行，音兒的刑我代了。”

    “哥哥……”周音兒哽咽。

    李桓聞言，諷刺地看向簡慢聲，發現對方沒看自己後直接板起臉。

    陸遠角勾起一點弧度：“國有國法，向來沒有代人過的說法，周公子的好意，令妹怕是隻能心領了。”

    說著話，其他錦衛便圍了上來，當真將所有姑娘都抓了起來，李桓見狀心一橫，先一步將簡家兩姐妹抓住，以免其他人唐突了們。簡輕語原本還隻是心不在焉地站著，一看這架勢立刻恐慌，下意識地看向陸遠。

    陸遠麵無表，隻是淡淡開口：“拖出去，打。”

    簡輕語心下猛地一沉，意識到陸遠正做得出此事後，愈發恐慌起來。以錦衛的狠戾，別說是五十，就是十都足以要了命，還無法怨恨陸遠，因為陸遠也非蓄意報複，以他平日的手段，這五十再正常不過。

    是要斷得幹淨，他自然不會再徇私。

    簡輕語驀地想起昔日被染紅的短街，攥著簡慢聲袖子的手愈發收，正當愈發恐慌時，一道清越的聲音傳來：“不過是一點小事，何須如此陣仗。”

    聽出是誰，眼睛瞬間一亮，陸遠沒有錯過眼底的期盼，握著刀柄的手猛地用力，指尖頓時白了一片，手背上突出明顯的青筋。

    褚禎含笑走了過來，看到簡輕語臉上的傷後頓時蹙眉，抿著看向陸遠：“陸大人。”

    “殿下，”陸遠垂下眼眸，掩蓋其間翻滾的鬱，“若是求，還是算了，國有國法，卑職不能徇私。”

    “陸大人公正無私，孤的確佩服，隻是這些姑娘犯的，說到底也隻是小錯，若就這麽刑，怕是不大妥當，不如到父皇麵前說上一二，請他老人家定奪如何？”褚禎無奈道。

    真鬧到聖上麵前，怕是隻會引起他發笑，杖刑自然也會不了了之。褚禎和陸遠都清楚這個結果，所以在說完這句話後，褚禎停頓一瞬，又給了臺階：“不過這點小事也不好打擾聖上，陸大人，不如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

    陸遠沉默許久，最後麵無表地說了句：“下不為例。”

    他一開口，其餘人連忙謝過，不出片刻便都跑了，陸遠轉便走，李桓深深看了簡慢聲一眼，也跟著走了。他們一轉，簡輕語就鬆一口氣，低著頭出麵紗便要戴上。

    “不可以，”褚禎忙攔住，“你臉上還有傷，捂著會留疤。”

    “多謝殿下救命之恩。”簡輕語激地福。

    褚禎忙虛扶一把，蹙著眉關心：“嚇壞了吧，隨我去見太醫，給你治一治臉上的傷……”

    陸遠麵無表地往前走，明明走出一段距離了，卻依然能聽到他們若有似無的對話，李桓驚疑不定地跟著他，一時間鬧不明白這是什麽況。

    陸遠步伐越來越快，拐過一個拐角後握拳狠狠砸在了牆上，李桓失聲：“大人！”

    陸遠收回手，鷙地盯著牆上的印看了片刻，這才麵無表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