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招吹了一聲口哨，他塞了顆巧克力糖到裡：「100萬。」

這樣一幅作者不明的畫，居然值100萬？這是哪個西歐畫家的習作嗎？

有好事者在旁邊議論起來。池招和單景一都算不上默默無聞，不人已經認出了他們。

「200萬。」單景一沒有善罷甘休。

「250萬……」池招剛說出口，又想了一下，「這個數字不好，300萬吧。」

拍賣師扶了一下眼鏡，畢恭畢敬地詢問：「請問一下，六十九號先生給出的價格究竟是250萬還是300萬？」

池招咀嚼著糖果舉牌，他漫不經心地回答：「350萬。既然是做慈善，哪個都好。」

他居然自己跟自己競價。

宋怡一愣。預算還綽綽有餘，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抬價。

他很悠閒，甚至拿起糖罐給倒糖果吃。

就在這時，單景一像是下定了決心，終於還是舉牌高聲加價道：「400萬。」

這個價格已經突破他的準備了。來這裡之前，單景一本沒想過自己要花這麼多錢。他對藝作品也沒什麼鑒賞力，這幅畫，他只覺得看著還不錯，究竟有什麼底細卻一頭霧水。

不過宋怡很喜歡。

之前在第一大廈告白的這件事上，他已經吃過虧了。這一次，絕不能再讓池招肆意妄為。

單景一想好了，等他把這幅畫買下來，就當場送給宋怡。屆時，池招的臉一定會非常好看。

「八號給出了400萬元。」拍賣師吐字頓挫有力，「400萬一次，400萬兩次……400萬！」

落槌時，單景一總算嘗到了勝利的快。

而此時此刻，池招正拿起糖罐子，研究裡面的糖為什麼不滾出來。

宋怡手說：「還是我來吧。」然後首先小幅度搖晃罐子，將所剩無幾的糖果倒到罐口那一側，再小心翼翼地任其滾出來。

看著掌心的糖果，宋怡不由自主生出一點笑意來：「拿到了！」

「神奇啊。」池招似笑非笑地看著。兩個人回過頭去時，恰好對上單景一悲愴的眼神。

單景一滿臉「你們在幹什麼」的表。

他並不像池招有自己的公司，只是因為單家爺的份，所以擁有揮霍的資格而已。

花了整整400萬，只是為了讓仇者痛罷了。

然而，回過頭，池招和宋怡完全沉浸在一罐二十塊不到的巧克力糖中無法自拔。

「噢，拍賣結束了。恭喜你啊，」池招被他過分悲傷的眼神打，下意識站起來，「我沒買到，真是太可惜了。」

宋怡連忙幫他拿起外套，起朝單景一頷首：「單先生為慈善一擲千金，令人佩服。」

單景一總算回過神來。他深呼吸一遭，清了清嗓子，剛想提出送畫，沒想到池招卻先一步開口。

「不好意思，宋，明明你很喜歡那幅畫吧？」池招手進口袋，笑著側過。

宋怡搖搖頭，也跟在他後出去：「沒關係。以後有機會的話，請您再多創作一些吧。」

「欸？你知道那是我畫的嗎？」

「嗯，畢竟畫的是《acdf》裡的NPC嚮導靈不是嗎？而且我看過一次您的畫。」

兩人旁若無人地談著往門外走去。

目送著他們離場，單景一站在原地，覺被混凝土層層包裹，彈不得。

拍賣會結束以後，池招很長一段時間都待在辦公室裡。

他平時生活也很簡單，偶爾回家休息，偶爾去畫室，有時候也去跑步。但是最近，他全心全意鑽研著一個問題。

切了一半舒芙蕾蛋糕，還沒開始吃，他忽然將叉子一擱，沒頭沒尾地說：「你們知道嗎？在應對傲的時候，絕對不能跟他開玩笑。」

宋怡在做剪報，夏凡在收拾貓窩，他們不約而同看向池招，發出同樣的疑問：「什麼？」

「這是我最近玩galgame研究出來的。」池招說。

「別玩了，」夏凡扶住額頭，非常無奈地說，「你不適合，真的。」

「我看了他們改的劇，更新以後玩家反響很好，但我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同。」池招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這到底是為什麼？」

夏凡說：「……因為你不會談。」

辦公室裡有三個人，但只有夏凡一個人是進行中。池招問宋怡：「你有什麼看法嗎？」

「我覺得，」宋怡回答，「作品裡要展現的，跟現實是兩碼事。」

池招打了個響指：「非常正確。我很贊同，所以我研究一下別人作品裡的。」說著抄起一本《霸道總裁上我》繼續翻閱起來。

與此同時，桌上還堆放著一大摞漫畫、言小說、電視劇和遊戲的碟。

前面幾個都還好，池招自己研究就行了，但玩遊戲的時候，他就免不了要諮詢邊人的意見。

遊戲裡的校園問玩家：「今天天氣好好哦，要不要一起出去呢？」

給出的回復選項如下。

A，好啊，早就想跟你一起去海族館了。

B，沒問題，去我家可以嗎？會做餅乾給我們。

C，天氣不錯，效率一定會很高，一起學習吧。

D，你還是回家待著吧。

「D肯定是錯的。」池招握著手柄說道，「能判定出這一點的我一定是個正常人。宋怡，是你的話，哪個比較好？」

宋怡正在清理廢棄不要的檔，將紙張塞進碎紙機，抬眼流覽了一下選項：「我是誰？？」

「不是，」池招頭也不回，專注地看著螢幕問，「你帶一下。」

宋怡走到他後，撐著腰看了一會兒，說：「C吧。既然是人，那就要一起前進才行啊。」

池招選擇第三個選項。

好度猛減四十。

看到這一幕的宋怡默默轉，回去碎紙機旁邊工作。

池招拋開遊戲躺倒，抬起手臂蓋著眼睛笑道：「果然不該問宋怡啊。」

平時堪稱銅牆鐵壁的宋怡頭一次有些委屈。開口，語氣裡聽不出異樣：「每個人的選擇都不一樣，那也不是我的錯。」

「嗯。我知道。」池招重新撐住地板起，他走回辦公桌旁邊接收檔，再檢查一番今天的回饋，「宋怡跟我太像了，想的選項也一樣。所以問你本沒有意義。」

他抬起角，笑著敲打鍵盤回復郵件：「不過，我們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吧？」

碎紙機運作的聲響經久不息，在偌大的辦公室裡回，宋怡盯著閃的指示燈。

「當然，」說，「沒什麼不好。」

回到辦公室時，夏凡發現螢幕上運作的已經不是遊戲了。

池招和宋怡正在玩魂鬥羅。

他們打得很用心，遊戲的音效接連不斷配合著按鍵聲響起。夏凡走進去，宋怡恰好直起上半來：「我還是死啦。」

「沒事，」池招還在作手柄，「只剩一點了，應該可以通完的。」

宋怡轉過來，看到夏凡時說道：「夏助理，你回來了。」

夏凡也點頭發問：「你們怎麼玩起這個來了？」

「galgame太難了。」宋怡一邊回復一邊拿起一旁的薯片，用筷子夾起一片送到裡。

夏凡又問：「為什麼用筷子？午休時間結束了，快起來做事。」

「因為會弄髒遊戲手柄。」宋怡又夾了一片喂給池招。

遊戲結束，池招也鬆了一口氣。他咽下薯片，起坐回電腦前，順勢抱怨了一句：「我認輸了。我對談一竅不通，還是魂鬥羅比較好。」

宋怡把薯片包裝放進垃圾桶，彎下腰時說：「魂鬥羅是很有趣的遊戲。」

二人默契地恢復工作狀態，仿佛空中對接的空間站和太空船，毫無誤差，分毫不差。

目睹一切的夏凡一言不發，轉過去時忍不住腹誹——

神他媽一竅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