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於是， 池招和宋怡乘著天在城市上空相互重複了三百來遍的「天外有天」這個詞。

等到落地， 宋怡先一步起。天的廂頂不高，一個踉蹌， 失去重心，不小心朝前撲去。

池招立刻起，抬手攬住了的。

池招上有他喜歡的乾洗店常用的清新劑香。宋怡靠在他的肩上， 忽然莫名其妙地慨自己居然正在和一個男人親接。

上一次擁抱的對象可能是劉俊。宋怡記得， 當時什麼都沒想。但此時此刻，落池招臂彎的卻有許多思緒風起雲湧。

男對於來說無疑是不同的種。

肩膀很寬，手臂很有力， 有結，說話時聲音幹乾脆脆的很好聽，笑起來的時候倦懶又漂亮。池招和其他男又不同。

他是飽含著劇毒毒素的生命，一旦鬆懈， 就會被麻痹到死被吞食而不自知。

「抱歉。」池招先一步道歉，即便他明明只是想阻止跌倒。

「沒關係。」宋怡撐著扶手站直，回答說， 「是我沒站穩，對不起。」

他們步行去車邊， 結果宋怡發現，池招居然是開著一輛陌生的車過來的。

這輛車不論樣式還是品牌都不是他的取向， 宋怡想都沒想就能猜到是別人的：「您借了別人的車嗎？」

「嗯，策劃部一個小朋友的。」即便是別人的車鑰匙，他也照舊習慣在指間搖晃， 「我接你電話的時候在樓下，懶得上去拿車鑰匙了。」

宋怡沉默了。問：「您不會是急匆匆趕過來的吧？」所以才會到得那麼快。

「對啊。」沒想到池招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為什麼呢？也不是工作之類的事。」

池招說：「……我以為你哭了。」

他忽然停下腳步，站在混凝土砌的平地上一不。池招回過頭，看向宋怡時，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

宋怡一時晃神，等意識回到裡時，已經再次發問了：「您這是在擔心我嗎？」

夜中，池招面容間的鋒芒也不知不覺變得很和。「當然了，」他回答，「因為是宋怡啊。」

他回過頭去時沉默的側臉令宋怡目不轉睛。

剛想說什麼，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宋怡去腰間，池招卻先一步拿出了手機。他用眼神征得宋怡許可，這才接通。

是陌生的座機號碼。接通以後，穿出來的聲音卻很耳。

「池總！」那頭吳秋秋的喊聲震耳聾，「詹副總現在靠在我膝蓋上，我要把他送到哪去啊？」

池招眉頭一皺，覺事並不簡單：「這個點了，你剛才說他在哪？」

按照詹和青的一般作息來說，這種時候，他理應當已經做過運，喝了一杯熱豆漿，然後躺在床上看《參考消息》的電子版報紙了。

這男的在搞什麼？

宋怡覺到不對勁，立刻快步走上前來。池招朝抬手，示意沒關係，他問：「他和你爸拼酒拼倒了？」

要知道，詹和青也是征戰過諸多應酬沙場的崇遊副總。為了不讓別人在生意上占自家便宜，他的酒量很好。

上次看到他喝醉的樣子，還是詹小紅碩士畢業的時候，他在慶祝的晚宴上哭哭啼啼。而灌醉他的罪魁禍首——他的親爸詹先生神清氣爽，轉頭還去俱樂部打檯球。

總而言之，池招從吳秋秋那裡問了一遍事的來龍去脈。大致況就是詹和青去他們家吃飯，吳秋秋爸一時間太過高興，跟詹和青多喝了點。

雖然沒問「他怎麼就睡到你膝蓋上了」，但池招拿開電話時還是納悶了一會兒。

他讓吳秋秋在家等著，他和宋怡去他們家接詹和青。

但是，顯然，吳秋秋並不只打電話給了池招。

因為他們到達吳秋秋家社區附近時，眼睜睜看著一輛桃的五門mini橫衝直撞碾而過。

池招踩了剎車，停在原地沒急著再走。宋怡之前坐過一次詹妮的車，不得不說，這輛不吝惜60周年限量版DIY過的座駕太顯眼了。

池招決定等一會兒再進去。

兩人坐在黑夜裡不悉的車上，不說話難免會尷尬。宋怡先開口的，問：「開自擋習慣嗎？」

「唔，」池招點頭，「沒什麼特別的。」他幾輛跑車都是特意從國外買來的手擋能車，顯而易見是有這樣的好。

宋怡也不再問了，池招卻忽然說：「宋怡。」

「在的。」

「今晚發生什麼事了嗎？」池招在收回手，紋不地著方向盤。

不會一個人去遊樂園的。

宋怡出靜默的微笑：「沒有什麼事。」

「宋怡，」他又說，「偶爾依賴我一點。」

他的話像往日上司給下屬指令般不留餘地。

「能擺平的事，我都會幫你解決的。」池招說著閡上眼皮，任由夜晚的黑影將他覆蓋。

回去以後，宋怡仍舊惶惶不安，沉浸在池招的這句話裡難以自拔。

約約能察覺到這是獨屬於池招的關心。

毫不誇張地說，到很榮幸。

但問題是，他究竟是站在哪種位置給出這種關切的？

宋怡懷疑自己在貪心，躺在床上直到天明，睜開眼睛時覺自己仿佛徹夜未眠，肩頸酸痛，給煮早餐時氣也異常低落。

倒是在社舞教室到很多老先生歡迎，推拒了不禮不說，聽說甚至還有孤的老爺爺給寫詩。

「我雖然不喜歡你媽，但的確長得好。宋怡你在長相上可以說是集合了我們兩輩人的優點，」一邊喝粥一邊說，「怎麼就還沒找到男朋友呢？」

宋怡漫不經心吃著醬菜，停滯了幾秒鐘後低頭。回答說：「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前一天晚上。

詹小紅沒有去過吳秋秋家那一帶，險些急得跟電子地圖人工導航對罵起來。在百折不撓終於找對路抵達他們家樓下接到詹和青時，真的很想當場給詹和青兩個子。

「怎麼喝這麼多！沉死了！」一邊嫌棄地說著一邊把詹和青塞到副駕駛座上，「要吐的話記得跟我說。」

再扭頭，詹妮看到吳秋秋像倉鼠般發亮的眼神。

「……今天打擾你們了。」詹妮說道。

「不會！」吳秋秋說，「原來你就是詹副總的妹妹啊！第一次見你就想說了，你真的好漂亮！」

被誇獎外貌的人有點飄飄然，讚的話聽多都不夠。詹妮出一個笑容，說：「謝謝。我哥上次擔心你誤會，急得團團轉呢。今天你們把誤會都解開了吧？」

「嗯！」吳秋秋重重地點了點頭，想到什麼時，的臉又飛快地紅起來。

「你們……」詹妮歪著臉打量吳秋秋越栽越低的頭，「該不會確定關係了？」

吳秋秋雖然沒吱聲，但是表已經說明了一切。

「也好，是你的話，應該不至於欺負他。」詹妮說，「你要堅持久一點哦，我看好你，別讓我失。」

說著便坐上車，發以後揚長而去。

詹和青正陷在昏沉的睡夢中，車踩過一片起伏的階梯時，酒與夢境作祟，他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我真的很開心。」

詹妮瞥了他一眼。

深吸了一口氣，不聲地目視前方。紅綠燈仍在工作，在某個十字路口停下時，詹妮驟然自言自語般地發出聲音。

「哥，」說，「你會結婚嗎？」

詹和青沒有醒來，因此也無法回答。

「你會變得很幸福吧？」詹妮說，「跟別人一起吃晚飯，然後把爸爸、媽媽還有我的事都丟掉。」

車裡只有一個人在說話。詹妮握著方向盤，視野裡的通燈發出燦爛的。

終於眼眶酸，迫不得已抬起眼睛。

「哥，」說，「我永遠支持你，加油吧。」

綠燈亮起，就在車繼續朝前行駛時，副駕駛座上的男人再一次夢囈：「小紅，吃晚飯了。」

幾周以後，詹和青鄭重其事宣佈：「與嗚啾啾小姐約回事項研討會正式開始。」

「你想耍寶我無所謂，」池招敲打著鍵盤說，「不要在我辦公室搞。」

此此景過於悉，抱著掃描稿件經過的宋怡也目不斜視忙碌著說：「我們還在工作。您要喝點什麼嗎？可以回辦公室去副總您自己的助理幫忙準備。」

這一次夏凡正為採訪稿忙得焦頭爛額，無暇解圍。詹和青只能抱怨著站起來：「你們最近在忙什麼啊？」

「日程還多的，半個小時以後就有雜志的人過來。」宋怡出除了客氣以外沒有其他意味的微笑，「請您務必儘早回去。」

被下逐客令的詹和青最終還是出去了。

他回到辦公室，詹小紅正開他的百葉窗看他隔間裡工作的助理：「新來的？帥的，給我他電話號碼。」

「別了吧，到時候你甩人我又要換新助理。」對妹妹作風習以為常的詹和青兀自坐下。

詹小紅及時作罷，轉低著頭不聲道：「前些天，宋怡問了我高潔的事。」

詹和青作一頓，不過並沒怎麼驚慌。

「那的真噁心啊。」說著，詹妮撇過頭去看向架子上的擺設，「我很這麼討厭一個人。怎麼說呢，做什麼都過度用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那種努力的時候，總覺跟宋怡有點像。」

詹和青抬起頭，他眼睛裡閃爍著冰冷而刺人的寒，略作思索後，他開口：「是有點。」

雖然大多地方都截然不同，但高潔與宋怡的確有著一些共同之。

「不過還是不同吧。」詹和青安道。

「嗯。」詹妮說，「畢竟我不討厭宋怡。」

與此同時的總裁辦公室裡，宋怡看了一眼日程表。是時尚雜志。雖說關注的是時裝、化妝品一類的容，但似乎因為《acdf》等遊戲的熱，崇遊也被列了時興話題範圍。

電話鈴響，前臺告知「對方說臨時換了執行主編親自過來」。宋怡給出回應，與夏凡打招呼以後走到電梯口迎接對方。

電梯門開。

人如其名。

穿這一一塵不染的白套裝，短髮捲曲過後垂在頸側，臉上帶著標緻而不容侵犯的微笑。高雅、潔淨，來者給人以這樣的印象。

「您好，我是《NNI》A版的執行主編。」朝宋怡頷首時，自我介紹道，「我高潔。」

這個名字像一支利箭，在一剎那刺宋怡厚如城牆的防備之中。

沒有與多話，高潔逕自邁開步子走向走廊盡頭的那扇門。

進去時的笑容愈發熱烈。池招正低著頭在座位上翻看一本日文原版的漫畫，聽到細跟高跟鞋踩踏地面的聲響抬頭。

高潔從白的手提包裡掏出一個紙盒，不不慢朝他桌前放去：「小招，好久不見。這是我個人給你帶的禮，《星之卡比》應援中取十人販賣的玩偶特典。」

很瞭解池招的喜好。

不僅是宋怡，就連一旁的夏凡都不由得一怔，為助理，他忍不住一如既往地朝同僚拋去眼神。

然而，與往日不同，今天的宋怡沒能及時給他回應。

也不知為何，總是健步如飛的雙居然有些許疲，口有什麼堵塞到了嗓子眼。

看到池招抬起頭來。

他極為緩慢地展笑臉，就如同平日所做的那樣。

池招起，朝對面的高潔出手。他的笑臉好看得令人目眩神迷。

高潔沉穩的雙眼中也似乎泛起漣漪，握住他的手。

池招說：「我們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