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家青樓附近的客棧做工,蔡嬸在外名聲響徹。二虎以母為榮,到哪兒便要說家纏萬貫。」
陸雋笑意愈深,他問:「若陸某不是老實本分的人,蔡嬸今日不會來給我說親事罷」
蔡嬸兒被中心坎兒,並不設防陸雋這麼直白地問。
眼下六神無主,窮書生弄得啞口無言。
「蔡嬸若要倚老賣老,對我爹娘不尊,對我不尊——陸某不會客客氣氣地待你。」
蔡嬸兒大汗淋漓,喜慶的一張臉失了,如喪考妣。
現在豈是給人說這是自尋死路來了。死死地瞪著陸雋,卻不敢反駁他。
陸雋這會兒半點不像讀書人,像是來索命的地獄司。
第19章 蹊蹺
黃昏近,蔡嬸兒張皇失措地拎著菜籃子,逃命似的奔回家。
盼夏送虞雪憐至山腳,就見浮白坐在馬車上等。
兩人道別後,馬車慢慢騰騰地行路。
虞雪憐靠坐在窗側,凝神思索。
盼夏說那蔡嬸兒牽紅線,是花塢村響噹噹的婆,時而可靠,時而也點錯過鴛鴦譜。
知曉陸雋上輩子到老都不曾娶妻,即便聖上要公主許配給他,他亦從未點頭答應。
正因如此,才好奇這輩子的陸雋會不會娶妻
虞雪憐想不出個所以然,打了車簾。
這條路地勢平,車夫加快馬鞭,映視線的山間野草叢生,如流雲一團一團地飄走。
浮白坐在對面,似乎虞娘子每次見過陸雋,表幾乎都是不重樣的。
「我去酒樓查了,掌柜的說是金陵來的老爺威脅他砸爛陸雋的書畫攤,並賞了他十兩白銀。」浮白先稟報虞娘子代他辦的事,又拿出藍布包袱,裡邊是用牛皮紙包裹住的銀子。
浮白使了法子撬掌柜的,最終只得了背後黑手是金陵來的線索。
掌柜的哭天喊娘地跪在地上,賭咒說自個兒真不曉得那老爺的來頭。若有欺瞞,他出門被雷劈死,斷子絕孫。
「這銀子是那老爺給的」虞雪憐把紙撕開,裡面赫然是整整十兩的白銀,、澤是一等一的好,像是近年方提煉的。
賭了斷子絕孫的惡毒咒,浮白沒再為難掌柜的,問他要了老爺賞的白銀。
浮白說:「是,我想這是掌柜昧著良心收下的錢財,便讓他還出來。」
虞雪憐沉道:「什麼樣的老爺會大費周折地來慈谿鎮欺負陸雋。」
此事有些蹊蹺,陸雋又不常去金陵城,且他做事謹慎,怎會招惹到老爺
虞雪憐收起白銀,打算找個日子給陸雋。
至於這老爺,一時半刻查不出來,需得回金陵城仔細查。
……
過了二伏天,雨來去匆匆,過後悶熱。
虞雪憐不出門還好,一日僅換一裳。
今兒個在花塢村走了那麼長的路,子困累,腰早被汗弄髒了。
下了馬車徑直去蘭園,園裡的小丫鬟服侍沐浴更。
「晚香們呢」虞雪憐沒回閣樓沐浴,隨意在間客房拾掇。
給梳髮髻的丫鬟材高挑,鵝蛋臉,眉眼下長了兩顆黑痣,卻不醜陋。一雙細手拿著梳篦很是靈巧,三兩下梳出低髻。
「回娘子的話,奴婢晌午見們去小廚房要了兩碗百合蓮子湯消暑。約莫有一個時辰,奴婢在園中給夫人洗裳,聽娘子的閣樓有嬉笑聲,想是晚香們在娘子的閨房歇息,就不怎麼在意了。」金盞從小在陳瑾房裡服侍,娘在府邸是拿得住事兒的,管採買瓜果時蔬、金銀首飾。
姨娘房裡若缺了什麼,也都差娘去購置。
陳瑾待房裡的丫鬟要求頗多,要們讀書學字,腦袋瓜起碼會轉彎,這樣差們辦事省心。
金盞的娘親在府邸不惡而嚴。
府邸是先帝所賜,五進四出的院子,但鎮國將軍府的主子是一掌數得清,可上上下下使喚的婆子、丫鬟、小廝,說有七八十人。
他們各司其職,凡是外出,總要經過金盞的娘親同意才行。
「們慣懶,今日有勞你了。」虞雪憐著銅鏡,西窗照來的躍在鏡中,抿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娘子折煞奴婢了,我雖是夫人房裡的丫鬟,可服侍娘子是分之事。」金盞在府邸許多年,今日是頭次跟虞雪憐說上話,「奴婢今年十四,在夫人房裡服侍有兩年了。」
府邸前兩年不乏雜事,小事有丁管家張羅著辦,大事則是陳瑾著手理。金盞耳濡目染,言談要比別的小丫鬟穩重些許。
梳好髮髻,虞雪憐換了裳。外邊有道嗓音的丫鬟喚著金盞的名字——「金盞,你跑哪兒去了,咱們不是說要給夫人房裡點驅蚊香嗎」
「金盞!金盞!」
這聲音堪要刺穿窗戶,金盞遲疑地看了看虞雪憐,說道:「娘子,是青桔在我,和我都是夫人房裡的丫鬟。」
虞雪憐笑道:「你應吧,我也要回廂房去了。」
「是,奴婢告退。」
等金盞出了廂房,虞雪憐坐了許久才回閣樓。
虞雪憐刻意停在房門外,同死而復生那天相似,晚香正嘰里呱啦地在跟良兒說著什麼。
「唉,娘子現在神神的,放著好婚事不嫁,一天到晚瞎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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