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諫看見他的魚符,常日的佩戴將原本銳利的邊緣磨得圓潤了許多。
他眼裡多了些笑意,還未說話,又見慢騰騰收住了作,從袖子裡出一枚小錦袋來。
黎梨遞給他:「你原來的袋子髒了,我給你換了個新的。」
雲諫手接過,出裡面是朝珠與素帕,一時之間還有些驚奇,只覺瞧著反應如常,似乎並不詫異於的朝珠在他這裡。
倒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
他有些想問,黎梨卻先用指尖點了點錦袋上的繡紋:「是梨花。」
雲諫順著看去,雲白的錦緞袋子上,繡著幾朵錯落的梨花,栩栩如生。
雲諫想起那方針腳青的帕子,笑道:「這可不像你的繡工。」
「……」
黎梨見被識破,輕咳了聲:「這是上街時買的,瞧著好看。」
雲諫挲著手裡錦袋,巧的針腳幾乎無可挑剔。
他輕聲說道:「可我想要你繡的。」
黎梨侷促低下頭:「我,我繡工不好……」
雲諫:「沒關係的。」
他指腹著的手背,保證似的:「我一樣會帶在上。」
黎梨轉眼想起了什麼,頓時莞爾道:「好啊。」
「那你每日都要帶著。」
牽著他的手搖了搖,開玩笑道:「了親也要帶著,讓你娘子知道,你最喜歡的人是我。」
雲諫聞言,長往地上稍微一撐,晃的鞦韆便停住了。
黎梨的髮辮隨著慣拍了下的肩。
側首過去,看見他面平靜地開了口,語氣里沒有任何起伏。
「若娶不到你,我死了算了。」
他像在說一件很尋常的自述,直接黎梨心下一跳。
斂下笑意,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不喜歡你說那個字。」
雲諫垂下眼睫,看見的手指落在他的脈
銥驊
搏上。
他依稀記起,前些時日他剛醒過來,時常習慣地手來他的脈搏。
尤其是服完藥後的睏乏小憩,他常常醒來一睜開眼,就會看見守在床榻邊上,不聲不語,指尖就搭在他的腕上。
他大概知道為何會養這樣的習慣。
雲諫微微嘆了口氣,手攬住的肩:「我不說了。」
他放緩了聲安道:「我這一場傷病,實在是嚇到你了。」
「那你呢?」
黎梨想起那夜的策馬,他起初很是心急。
當時只覺得他把馬策得太快了,令害怕,後來才明白,他該是知道自己中箭了,擔心撐不到把送到安全的地方。
黎梨鼻尖有些酸:「你了那麼重的傷,當時害怕麼?」
「不記得了。」
雲諫想了想,兀自低頭笑了起來:「我只記得,當時我聞見你上的花香。」
「我覺得很嫉妒。」
黎梨眼裡一瞬茫然。
雲諫半真半假地解釋道:「想起酒藥還要再解一次,想到若是我死了,不知道你會找哪個該死的男人……」
「他說不定還能當你的郡馬……」
雲諫說到了緒點上,不裝了,悶聲道:「我嫉妒得不敢想死的事。」
黎梨:……早就說了,這人沒什麼出息。
一言難盡:「陶娘說你心志堅韌,再苦難咽的藥都能順利灌下去。」
「難不,你的求生意志都是因為這種……」
七八糟的事。
「也有一些旁的事。」
雲諫隨手挑起腰間的玉佩,溫沉的脂白落到他的手裡:「也怕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你總會將我忘記。」
「也不甘心,短短的年,永遠抵不過你將來的朝朝暮暮。」
黎梨眸微閃,不自覺將手搭在了玉佩上方。
「那我該怎麼辦呢。」
雲諫看著指尖的蔻丹,語氣里有些惆悵:「你膽子這麼小,我又不能變鬼回來找你。」
「來找我。」
黎梨甚至忘了他說得荒唐,急切地晃了晃他:「回來找我,我不怕。」
話音落完,兩人都是微微一頓。
背後的松枝承了積雪,簌簌一,白雪紛紛落下,打到鞦韆的椅背上。
黎梨如夢初醒,心知犯了傻,默默回手。
雲諫定眼看了一會,當真展笑開了:「我原以為你會笑話我小心眼。」
黎梨著鞦韆下的鞋尖,輕聲道:「不會。」
鞦韆再次盪了起來,兩道擺在風中翻飛卷滾,親纏層疊。
雲諫爽快認了:「沒關係,我是小心眼,你還是些與他說話吧。」
他?
黎梨想了兩息,才知道他在說賀若仁。
有些哭笑不得:「他才十五歲,他懂什麼!」
雲諫仰頭向層雲後的萬頃晴天,清朗的笑音傳了風聲里。
「黎梨。」
「我十五的時候,已經很喜歡你了。」
第56章
收到回京的急召時, 雲諫正在軍醫館裡聽複診。
陶娘拆了繃帶紗布,仔細查了傷口,滿意地說道:「恢復得不錯。」
「但也不能掉以輕心,」提醒道, 「這兩道箭傷距離心肺頗近, 才剛有癒合跡象, 近半個月還需小心養著, 行事間多講些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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