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暈,他若是暈了,宋云桑可就真完蛋了。這麼緩了半響,他勉強站起,強撐著朝宋云桑住行去。所幸走了一小段路,他就到了下人。有人摻扶著,裴孤錦好歹是沒有暈在路上。好容易到了宋云桑院子,裴孤錦已是滿頭冷汗。他扶著院門站立,虛弱吩咐:“去找人來圍住院子,不許任何人離開。”
下人領命而去,裴孤錦這才朝屋中行。秋眠正在院中,見到他出現,急急見禮:“裴大人。你……”
吃驚看著他的左臂。裴孤錦低頭看去,便見到已經染了月白裳。裴孤錦第一反應是得遮一下,別被宋云桑看見了,卻又沒時間遮掩。實在無法,他還是問:“你家小姐呢?”
秋眠意外:“我家小姐……不是去守著大人了嗎?”
裴孤錦邁向屋中的腳步一頓:“沒回來?”
秋眠搖頭:“沒有,奴婢一直在這里,沒見到小姐回來。”
裴孤錦心中咯噔一下。宋云桑竟然都不回來收拾東西……難道是豁出去了,抱著有去無回的心思,孤一人去找二皇子?
這可糟了!他路上耽誤了那些時間,都夠宋云桑離開裴府了!
裴孤錦眼前又是一黑,形一個搖晃。秋眠大驚,想要上去摻扶,裴孤錦卻又站穩了。所幸下人們已經趕來了,裴孤錦疾步朝院外行,忽然就健步如飛:“快!去看看宋小姐有沒有出府!若是已經出了府,通知所有人去找,一定要將帶回來!”
裴孤錦當然不是瞬間痊愈。實際上,他覺得悶氣短眼前發黑,卻只是不敢浪費時間。他腦中思緒飛轉:只希二皇子有所顧忌,沒有派人在府外蹲守行刺宋云桑。但很可能他要做好最壞打算,找到宋云桑時,已經與二皇子的人遇上。如果真是這種況,必須他前去涉才有用,他現下就得去換外衫……
下人們看著裴大人腳步如風自他們面前行過,一時都懷疑他是不是沒有傷。可裴大人面若金紙,又的確是傷嚴重的模樣。終于有人反應過來:“裴大人,宋小姐……就在你院子里啊。”
裴孤錦腳步頓住,緩緩扭頭:“你說什麼?”
卻說,宋云桑自裴孤錦臥房出來,覺得猜測這許久,這回是終于得知真相了。裴孤錦說什麼有三十個人,說什麼不喜歡,其實都是騙的。之前以為他怕被爹爹拖累,才拒于千里之外,也并非如此。裴孤錦還是將放在心上的,甚至十分看重。所以只要哭,便能得償所愿;所以一遇上刺客,他便將接回了府;所以見到有危險,他愿意賭上命救。
他刻意遠離,只是因為傷后無法人道,覺得自卑。他口口聲聲不想再與扯上關系,只是怕他殘破之軀,拖累了……
宋云桑心中暗嘆。他口是心非趕離開,其實卻一直在暗中照顧,還不愿讓發現。為了與斷絕關系,他不惜自導自演了一場鬧劇,東拼西湊了找了三十個人充作自己后院,甚至還認了下人當“娘”。
這人……怎麼能這麼傻?雖然這些天的表白都是騙他的,但有句話真心認同的。兩人投意合相依相守,比什麼都重要。那些床笫子嗣之事,真的可以不在意。他難道就這般驕傲,驕傲到必須瞞他的傷,不愿問一問怎麼想?
而方才,都那般問了,他卻還不說實話。宋云桑想起這人為掩蓋真相讓遭的各種驚嚇,忍不住便生了氣,暗自決定也要折騰下他。
他不是不在乎嗎?好,那便假裝要去投靠二皇子,看看他著不著急。宋云桑本來都走到大門了,卻忽然想起之前裴孤錦曾經將和尸關在一間房,心思一,折返回去,輕輕將門閂頂上。
宋云桑出來后告訴魏興和佟姨娘,裴大人睡著了,讓他們不要進去打攪。兩人信以為真,果真吩咐了下去。宋云桑與魏興在院中坐下,問:“魏大人,杜如煙一事,有眉目了嗎?”
魏興答道:“已經安排人去查了,應該很快會收到消息。”
宋云桑點點頭,沉默片刻,忽然又問:“裴大人是一直沒睡嗎?”
魏興沒否認:“他傷到那程度,怕是這些天都沒法安睡了。”又道:“我放你進去,是因為我知道裴大人在意你。你在外面等著,他更不可能安心休息。”
宋云桑意外看他,不料他會說這番話。可這話更印證了的猜測屬實。魏興叮囑道:“你心里知道就好,往后有機會弄清楚他到底為什麼別扭,我也不必夾在中間。”
宋云桑頷首應是,心中卻想,其實已經得知原因了。正嘆裴孤錦死要面子,卻聽見了人聲。兩人循聲去,便見到一群下人摻扶著裴孤錦行了過來。
裴孤錦臉極其難看,也不知是傷勢所致,還是氣了這樣。他死死盯著宋云桑,看上去恨不能上前手撕了。
宋云桑也有些吃驚,隨即卻反應過來。看見裴孤錦整個左臂的裳都被了,心虛垂下了頭,不敢說話。
魏興皺眉上前:“裴大人,你怎麼在這里?”他看了看房門,又看了眼低頭的宋云桑,吩咐道:“快大夫來。”
他扶著裴孤錦進房躺下,老大夫又來重新給裴孤錦包扎。一番忙碌,屋中終于沒了人,宋云桑這才悄悄走去床邊,低垂著頭,手指擰著角:“裴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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