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桑便見到了一副星空圖。數顆極大的珍珠組北斗七星,最大的一顆珍珠足有小兒的拳頭那般大,周圍環繞著各寶石以作星辰,真是巧奪天工。
刀疤男人推著蕭越冰椅,行去裴孤錦旁。蕭越冰將箱子放在桌上,垂首道:“還請裴大人笑納。”
這手筆之大,令宋云桑都暗自驚嘆。可裴孤錦怎麼可能收他東西!上輩子,若非桑桑一直郁郁,本對蕭越冰琴棋書畫的討好不興趣,蕭越冰又沒法長期留在京城,兩人估計遲早是要打起來的。兩世的宿怨,裴孤錦如今只想弄死他,他還試圖賄賂他?
裴孤錦看都不看那箱子:“拿走。”他只覺得這死瘸子離桑桑太近了:“桑桑,吃飽了嗎?”
宋云桑其實是還沒吃完的,卻乖巧道:“吃飽了。”
裴孤錦便立刻站起了:“那我們走吧。”
他牽著宋云桑的手,自蕭越冰前繞過。蕭越冰忽然開口道:“宋小姐且留步。”
裴孤錦握住宋云桑的手不小心便用上了力。這個死瘸子!這輩子這麼快就忍不住了嗎!當著他的面說“宋小姐”留步?!當他是死的嗎?!
宋云桑本能站定了。看向蕭越冰,便見蕭越冰自懷中出了一本牛皮小冊,溫潤笑道:“初次見面,本該備些見面禮。但宋小姐并非俗人,蕭某也不好以俗打攪。這是我自譜的琴曲集,宋小姐若是不嫌棄,便拿去看一看吧。”
裴孤錦氣得咬了牙。他想打掉蕭越冰那破本子,再對宋云桑來一句“不許收”!但他是個沉穩的人啊!一個沉穩的男人,怎麼能這麼計較這麼霸道!
宋云桑猶豫看了看裴孤錦。裴孤錦憋得都快要吐了,面上卻是毫無表。約莫是見他沒阻止沒反對,宋云桑便接過了牛皮小冊,竟是當場翻看起來!蕭越冰臉上笑容愈大,裴孤錦心中警鈴大作!不是……原來桑桑這麼欣賞這死瘸子的琴譜嗎?!竟然都等不到回去再看!
這就是裴孤錦的痛了。他這輩子讀書,也沒甚天賦,是沒法陪他家桑桑聊琴棋書畫的。這蕭越冰如果仗著自己和宋云桑興趣相投,趁虛而怎麼辦!
裴孤錦強住焦躁,暗自安自己,就算宋云桑收了這破本子也沒關系,他可以讓岑修杰“不小心”將它掉進火盆里,燒了它!喜歡音樂也不算什麼,他往后回了京城,可以給找幾個比蕭越冰還厲害的樂師養在府里。總歸有的是辦法,不會讓蕭越冰鉆了空子!卻不料,宋云桑看了一會,便將那本子遞還蕭越冰,禮貌點了點頭:“謝謝,我不能收。”
蕭越冰一愣。他自覺自己這禮送得十分合適,既不貴重,又能投宋云桑所好,還方便往后發展。怎麼也不料宋云桑竟然不收。蕭越冰試探道:“宋小姐,不過一本自己編寫的琴譜,只是知己難得才想送給你。宋小姐又為何不收?”
宋云桑用有些復雜的眼神看他:“你不是說你夸我,是為了討好裴大人嗎?送我禮,也是因為裴大人不肯收你的東西吧。”嘆口氣:“蕭公子,你們男人之間的事,自己解決不好嗎?算計到我一個姑娘家頭上,這不合適吧?”
蕭越冰:“……”
裴孤錦這回,是真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可從來沒這麼喜歡過宋云桑這多想的子!他也跟著一臉鄙夷看蕭越冰:“就是,對人使手段,太上不得臺面了。桑桑,咱們走,別理這個卑鄙小人。”
蕭越冰又不能說自己方才都是胡說,啞吃黃連,臉極其彩。裴孤錦心中得意,昂首牽著宋云桑離去。出了酒樓,裴孤錦便忍不住一把摟住宋云桑,高興胡宋云桑的發。宋云桑連忙躲開,一邊理著自己的發飾,一邊埋怨道:“阿錦,你方才莫不是想對蕭家主刀吧?”
嗯?他這回吃醋,表現這麼明顯嗎?就連這心思都被桑桑看出來了?裴孤錦一聲輕咳:“哪能呢,我就是想嚇唬嚇唬他。”
宋云桑松一口氣,又不放心勸道:“阿錦,這人可是蕭家家主,勢力盤錯節,閔浙更是他們的地盤。你不能隨便他,不然一個謀劃不周,反而要落了下乘的。”
裴孤錦聽這般高抬蕭越冰,心里就有些酸溜溜了。卻不料宋云桑停步,認真向他保證道:“你放心,我不笨。不管那個誰他打什麼主意,想從我這突破,都是不可能的!”握起了小拳頭:“我可是阿錦的人,絕不會給阿錦拖后!”
裴孤錦一瞬,眼角眉梢都喜氣洋洋起來!桑桑說是他的人!而蕭越冰在眼里,就是個“蕭家家主”,防備得很,連他名字都沒記住呢!
裴孤錦真想好好嘲笑這一世的蕭越冰。可這好心到了晚上,卻又被蕭越冰搞砸了。彼時,裴孤錦正與宋云桑一并吃晚飯,岑修杰跑來,小聲與他低語了幾句。裴孤錦聽完,臉當場就黑了。宋云桑覺察不好,連忙放下碗筷問:“阿錦,出什麼事了?”
裴孤錦斂了緒:“沒什麼,還不是賀知縣那些破事。”他站起:“你先吃,我出去看看。修杰,照顧好你師娘。”
岑修杰便在裴孤錦凳子上一屁坐下了,開始和宋云桑胡扯。裴孤錦這才出了院。對面一直空置的宅院果然有了燈,院門燈籠下,一個男人腰間系著玉笛,手中握著折扇,即便坐在椅中,也不損他的風度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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