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定定的看著顧時宴，他滿臉的懺悔和擔憂，可這些，都是假的。

對，都是假的。

他顧時宴從不會出這樣的眼神的。

鐘意也沒有客氣，蓄了一的力氣，揚起手時，狠狠的沖著顧時宴的臉上打去。

可用力的同時，力也在反擊著。

顧時宴因為失而蒼白的臉上頓時顯現了五個手指印。

鐘意看著那分明的凸起，忽地笑了說：“顧時宴，像你這樣高高在上的男人，還沒人打過你吧？”  顧時宴上的傷口并沒有做理，白襯衫上都是，已經干涸的漬呈現暗紅，看著很是目驚心。

他仰起臉看著鐘意，淡聲回著的問題說：“是，很有人敢打我，但你是例外。”

鐘意笑了，笑得自嘲又可笑：“所以我打你了，你就覺得是對我天大的恩賜了嗎？”  顧時宴搖頭說：“沒有，我從沒有這麼想過。”

鐘意扭過臉時，淚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滾。

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又回過頭看著顧時宴說：“那就別惺惺作態了，真的讓人惡心的。”

顧時宴以為是鐘意不解氣，又抓著的手往自己的臉上、上招呼。

好半天后，他放下了的手，他蹲在椅前，視線從下往上注視著的眼睛認真說：“打了我，那就不要再生我的氣了，我不想你不高興。”

鐘意的手心在發麻，好笑說道：“生氣？你覺得我只是生氣嗎？你就是今天自盡在我面前，你也贖不了對我哥哥所做的那些壞事。”

顧時宴的眉心蹙了起來，他沉的眼中滿是疑問說：“鐘意，在你心里，我難道還沒有你哥哥重要嗎？”  這問題問得鐘意的思緒拉回到了從前。

確實，二十出頭的鐘意確實將顧時宴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

父母、子衿、哥哥，在顧時宴面前都要排到后面。

可是現在，毫不猶豫的就告訴顧時宴說：“你能跟哥哥比嗎？他永遠比你重要，永遠。”

最后兩個字，鐘意還咬得格外的重。

顧時宴的眼睫在發抖，他說：“我是你丈夫，你應該把我放在第一位，而不是把別人放在前面。”

他明顯的不悅，可鐘意眼中，卻并沒有半分的退讓，不屑的說道：“你總是以自我為中心，你有想過別人的嗎？有想過我的嗎？”  顧時宴焦急的握住鐘意的手說：“我要是沒考慮你，我就不會管你這麼久了。”

鐘意冷哼了一聲，扭開了臉，明顯不想再跟顧時宴多說什麼。

他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聽得進去說了什麼呢？  顧時宴見鐘意這樣，他挪步到眼底，然后將自己的臉放進了手心里，他目往上看著的眼睛說：“小意，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給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這樣？”  鐘意垂下眼睫看他說：“我要自由，你能給我嗎？”  已經不是第一次對他說這句話了。

可是明知道結果怎麼樣，鐘意卻總是不厭其煩的提起。

顧時宴輕闔眼簾說道：“首飾，包包，房子，車，錢，地位，權利，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鐘意對著他勉強出一抹笑容說：“所以這麼多選擇里，偏偏就是沒有自由，對嗎？”  顧時宴抬起頭跟對視，并沒有接的話茬。

鐘意將他推到了一旁說：“所以你有什麼理由讓我不要這樣？讓我不恨你？還是讓我對你笑？” 

 顧時宴側過頭，鐘意看著他剝削的下頜，直的鼻梁，他正意氣風發，要雨得雨，眉宇間是從不曾放下的高傲和驕矜。

鐘意笑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你傷我、辱我、欺我、騙我，你還想讓我對你有怎麼樣的態度？讓我對你跪地恩嗎？還是讓我以相許？可是憑什麼？你憑什麼什麼都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到了最后，鐘意的緒又崩塌了，捶打著椅旁邊的扶手，不顧才包扎好的手。

很快，潔白的紗布上又染滿了鮮。

顧時宴按住了的手，聲音溫和的哄著說：“好了，好了，我不你，你不想笑，那你就不笑，你別傷害自己了。”

鐘意噎著，好久后才松開了掙扎的力量，平靜下來對顧時宴說：“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顧時宴猶豫著想要留下，可是怒視著他，仿佛他不離開，又要生氣、發瘋了。

他不忍心傷，所以在一番思索之后，還是站了起來，他說：“那你好好休息，我等會兒再來看你。”

鐘意不再看他，只是低吼說：“滾！”  顧時宴拿起醫藥箱，然后離開了臥房。

……  樓下，傭人看顧時宴下樓了，趕忙迎上前來。

“顧先生，您上有傷，讓我們給你理一下吧。”

顧時宴抬了下手，他冷著面孔示意說：“不用了。”

傭人有些擔憂：“可這麼下去，你會流流死的。”

顧時宴的眼神更沉了，臉也很難看，他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他低吼著說：“鐘意都不管我，你們管我干什麼？”  現在想起，他才發現在剛剛和鐘意說話的時間里，竟然沒有一次想要過問他的傷勢。

在心里，他大概是真的一點兒也不重要了吧。

此時此刻，他竟然無比懷念當初的那個了。

那麼乖，隨隨到，也總是會照顧他。

傭人被顧時宴吼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就都紛紛退散開了。

顧時宴在客廳里站了一會兒，他看著外面白雪皚皚的樣子，心中不免惆悵起來。

短暫的思緒之后，他對傭人命令說：“照顧好太太，我出去一趟。”

顧時宴代完，他就離開了錦園。

后，傭人忍不住提醒說：“先生，早餐，你還沒吃早餐。”

顧時宴聽到了傭人的聲音，卻并沒有回話，而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他在車子里坐了好久，然后驅車去了黎紹的診所。

黎紹親自出門迎接得他，將他帶到了辦公室里。

看顧時宴口扎滿了碎玻璃，黎紹邊理邊開口問說：“又是招惹了哪個人兒，將你弄這樣了？說吧，是不是又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  顧時宴明顯的心不悅，他瞥了一眼黎紹說：“話多。”

黎紹不再言語，沉默的為他包扎。

等弄好了，黎紹一邊收拾桌面，一邊說：“是家里那位弄傷的吧？”  顧時宴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他沉默，黎紹瞬間就明白了。

黎紹嘆一口氣提醒說：“看樣子是扎的吧，可真沒留，但凡碎玻璃再長一點兒，你今天恐怕就穿心而死了。”

顧時宴聽得煩躁不已，忍不住出聲嗤說：“就你話多，不說會死嗎？”  黎紹揮揮手說：“得，你不想聽，那我還不管了呢。”

顧時宴已經站了起來，他低頭看著自己帶的襯衫又問說：“有沒有襯衫？” 

 黎紹停下手中工作，抬頭看了一眼他說：“襯衫沒有，打底衫有一件，但沒你的貴，你要穿就去拿，不穿就算了。”

這個時候了，顧時宴也沒有嫌棄的必要了，他問說：“在哪兒？”  黎紹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柜子說：“里面，自己去拿。”

顧時宴走過去，打開門時，一個小塑料包裝的東西掉了出來。

他彎腰撿起來看了一眼，隨即又放進了柜子里，同時忍不住提醒說：“注意，最好找個朋友。”

黎紹聞言，白了他一眼說：“多管閑事。”

顧時宴將自己的襯衫褪下，一把丟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換上打底衫，又披上西裝和大就出去了。

黎紹見他離開，看著他背影好久，末了，又搖了搖頭。

顧時宴離開診所，又驅車去了公司。

最近因為鐘意在家里，他已經將很多工作都給擱置了。

想到鐘意的態度，他覺得自己還不如去公司理公事比較好。

去到辦公室，楚堯送來了一堆又一堆待簽字的文件。

顧時宴原本還能耐心的簽字，可是到了最后，他索就不簽了。

他靠在椅背中，閉上眼睛時，腦子里卻全都是鐘意的樣子。

哭，鬧，神失控……  顧時宴越想越煩躁，抬手就砸掉了手邊的煙灰缸。

就是這時，楚堯正好推門進來了。

煙灰缸滾到楚堯的腳邊，他低頭用手給按住了，隨后拿起來，又往辦公桌前走。

顧時宴看著楚堯一步步走近，隨即擰眉道：“撿什麼？砸了。”

楚堯并沒有聽顧時宴的話，而是將煙灰缸放到了辦公桌上并問說：“顧總，您心不好，是不是和鐘書吵架了？”  開門見山，問得相當直接。

估計整個公司，也只有楚堯敢這樣和顧時宴說話了。

顧時宴聞言直起了，他轉著筆桿，目中凜冽著冷意說：“楚堯，你不覺得你管得有些多了嗎？”  楚堯笑起來說：“顧總，您別打趣我了，最近確實管得有些多了，鐘書不回來，我工作量可是平常的三倍不止了。”

這些話，顧時宴卻并不在意，他微瞇著雙眸說道：“楚堯，說人話。”

楚堯在自己手底下做事多年，他的格，顧時宴多有些了解。

楚堯當即收斂起吊兒郎當，他告訴顧時宴說：“顧總，放鐘書自由吧。”

是勸，也是心疼鐘意。

楚堯是旁觀者，他覺得顧時宴確實做得有些太過了。

顧時宴聽到楚堯的話時，面當下就冷冽了下來，他將鋼筆直接對著楚堯的臉就丟了過去：“我看這個助理，你也是不想做了吧。”

楚堯沒有躲，筆桿砸在了他的鼻梁上，頓時就紅了起來，他垂著頭，低了聲音說：“如果我不做助理，顧總就能放過鐘書的話，那我就不做這個助理了。”

這是這麼多年，楚堯第一次違逆顧時宴。

顧時宴當下就站了起來，大吼說：“楚堯，你是不是瘋了？”  楚堯很平靜，他站在水晶燈下，目淡然的對著顧時宴說：“顧總，鐘書太可憐了，您犯不上對這樣。”

顧時宴好笑：“嫁給我，有什麼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