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渾水，他沒興趣摻和。

何況，還是這樣的人。

路小西被陳南倩直白尖銳的話刺得眉角一跳，下意識說：“我沒什麼可后悔的。”

說完，看見李勁把包遞過來，可路小西現在沒有心思跟李勁糾纏，想也沒想直接出右手去拿包。

那邊，陳南倩并不因為路小西的回應而惱怒，笑瞇瞇地說：“你還不知道吧，《城中月》那個項目，評級通過了，S級。”

疼，尖銳的疼痛，從指間直達路小西的大腦皮層，握著手包的作停滯了好幾秒。

在這漫長的數秒中，路小西想到了很多過去的片段。

《城中月》是跟的第一個項目，大綱、分集、分場、實際劇本，兩年時間六易其稿。別的項目已經走了大半進程了，這個項目還沒有起，最后陳南倩都想放棄不干了。

可路小西始終堅持，從一開始收集資料配合開會，到后來自己挑大梁，完了《城中月》的最后一稿大綱和前五集分場，以及最終要提平臺的全部劇本。

當時對陳南倩說，不管有沒有好結果，這個項目跟有緣分，想給自己一個代。

可是那之后沒多久，路小西就離開了陳南倩，也沒再聽到這個項目的進展。想，陳南倩可能真的放棄了這個項目。

誰能想到時隔一年，現在陳南倩跑來告訴自己，《城中月》不僅過了會，還拿到了最高的評級。路小西實在很難在這個當下，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

好在，因為去接手包，側過了，沒有讓陳南倩直接看到自己的失態。

李勁看見路小西半仰起頭，的雙眼迅速發紅，眼里很快蓄積了水澤。

這麼痛嗎？

李勁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放手——這包很有些分量，這麼用傷手來拿，恐怕不會好。

可下一秒，路小西竟然攥了右手，用力住了包，往回一拉，就拽了過去。李勁心頭一磕，他看到路小西飛快地眨了幾下眼睛，淚意退去，竟然慢慢揚起角，出了一個平靜又不在乎的笑容。

“你先去忙吧。”

路小西的聲音輕快，話是對李勁說的，但是很顯然，的思緒沒有一丁點落在他上。似乎說這些，只是為了讓自己顯得更加從容不迫。

路小西轉而面向陳南倩，臉上再也沒有半點慌和尷尬，說：“臥槽，牛，恭喜你了。”

“明年就開機。”陳南倩不相信路小西毫不在意，又說，“演員檔期定了，你猜怎麼著，就是我們原來口嗨的時候說的容辰昊——你不是覺得他和男主角最嗎。”

“是很，有機會的話，我也想去探班！跟容辰昊拍張合影也好。”路小西說，做出很羨慕模樣的同時，又讓自己的羨慕看上去像是逢場作戲，以達到傳遞“我心里不在意，只是配合你演演戲”的效果。

因為了解，路小西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掩飾緒并且不讓陳南倩覺察出來。

陳南倩打從看到路小西的那一刻起就存了想要膈應的心，路小西不招架，心頭不爽，角微微下拉。好在Maggie慣會看臉，適時開口：“要是Cici姐還在這個項目組……”

陳南倩給了Maggie一個欣賞的目，順口接過話茬：“行了行了。才看不上《城中月》，人家現在做的都是大IP，能寫出這個S級，還怕寫不出下一個S級嗎？”又倍兒真誠地看著路小西，“真的，張揚這個人雖然不中用，但他有一門好，會抱大。秦盛那邊資源我是真的沒話說。”

路小西站得筆直，任話里的刀子一把把扎過來，如數消之后，才緩緩回擊。

“Maggie，你別這麼說。就算我還在這個項目組，《城中月》里，我還不是查無此人？我這個人沒什麼夢想，能去個A級項目掛上名，就知足了。”

這話一出，Maggie和陳南倩都不說話了。

路小西知道自己的刀，回到位了。

陳南倩對手底下的助理或者編劇再好，那也都是流于表面，不管你多恩戴德，哪怕拼死拼活為沖鋒陷陣，臨了來到編劇署名這一項，除了陳南倩和公司跑業務的二把手，再也不會有其他人的姓名。

路小西還是新人的時候，以為自己只要做得足夠多，就能在署名中占有一席之地，可是連續兩個項目跟完全程之后，才知道，這不過是妄想。

留在陳南倩邊，將永無出頭之日，只能淪為高薪槍手。

一年前，跟著陳南倩的編劇陸續走了兩個，張揚開始建議陳南倩在署名上做一點讓步，后者卻覺得這是每一個新人編劇，尤其是非科班專業編劇走向職業道路必經的修行。

何況邊的編劇本來也流很高，隨時能招來新鮮，人走就走了，于而言，本沒有損失。

兩人在此方面理念不合，為此爭執過多次，都被陳南倩以他不懂事，或是懷疑他和路小西有不可告人的關系頂回來了。

他們的矛盾激化到不可調和，終于發，最后也是因為《城中月》。

當時路小西還在跟進其他項目，熬夜時間自己改出了一版《城中月》，張揚看到劇本和新的大綱之后很是驚喜，覺得這個項目又有了生機。

那天，張揚和陳南倩關在辦公室里談了一個多小時，兩人卻不歡而散。最后，陳南倩在辦公室里憤怒的聲音過毫不隔音的大門傳出：“我對Cici不夠好嗎？沒有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寫三流網絡小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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