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反胃的覺全部平息,有余力勉強直起腰來,漱完口,想起正事還沒做,又推開洗手間門,穿過臥室走到客廳。
“蔣,我說那個藥箱——”
剛想沖樓下接著提醒幾句。
眼角余向旁邊一瞥,后話卻忽而頓住。
不遠,蔣已經先一步,正睡眼朦朧坐在沙發邊,挑挑揀揀翻找著止痛藥。
當然,是一把全倒出來那種。一眼就看出來他八是在忍著起床氣,所以連多余的燈也懶得開,就對著客廳里夜間常年亮著那盞暖黃落地臺燈,一盒一盒拿起辨認。
暗并不分明的視域里,廓總和千百倍。
舒沅沉默著看他,幾乎有一瞬間晃神,仿佛又回到十七歲。那時燒得神志不清,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這個畫面。
【蔣,不是那個……把藥給我吧,我來看。】
【蔣,謝謝你。】
不過話又說回來,無論是那時的蔣還是自己,大概都永遠不會想到,后來竟然會是為他的妻子吧?
舒沅心頭嘆了口氣。
——“不用找了,是這個。”
話音剛落,端著杯溫水走到他旁邊,果然很快從挑剩下的藥堆里找出那盒布芬。像是完任務似的,快速拆開兩片藥,就水吞服腹,解決。
過程中,蔣始終盯著看。
一直等到喝完剩下半杯水,卻忽而喃喃了聲:“阿沅,我覺得你怪怪的。”
“……哪里怪了?”
“是不是因為我前段時間很忙,沒有經常跟你一起吃飯,所以你不太開心?但我最近每天都時間了。”
“……”
“或者是因為你公司的事。之前我確實不太支持你去那邊工作,不過阿沅,這種事有必要生氣到現在嗎?你可以直接跟我說。”
他的強盜邏輯中,關于開心或不開心的理由,永遠是圍繞著他的或不,支持或不支持轉。
舒沅看著他凝重的表,莫名覺得好笑,也不想再多解釋這個話題,作勢頭暈,說了句“你想太多”,便扭頭回了房間。
“……”
只臨進門前,又淡淡向沙發那頭看一眼。
蔣還坐在那,沒有挪窩的意思,靜靜盯著那堆無人清理,雜的藥盒。
*
——為什麼舒沅能夠一眼就找出布芬?
其實是出來的,直到門關了,他開始整理那堆藥,才忽然反應過來。
藥盒里的藥很多,大部分是為他準備,從冒藥到褪黑素一應俱全,每一盒上頭都了紙,備注效用,建議用量,間隔時間,唯有那盒布芬沒有。
因為常說止痛藥多吃不好。
這僅僅是為自己準備。而他,是第一次發現。
作者有話要說: 蔣:老婆吹頭。
蔣:老婆吃藥。
蔣:老婆你為什麼不吃醋。
沅沅子:因為姐要離婚。
蔣:!!!∑(
小蔣還在狀況外。
提前個底,日記本里的東西其實小蔣真的完全不care,他也不是故意藏起來的,就是隨手扔而已。對他而言,你就是把日記本砸在他臉上,不說舒沅因為這生氣了他都反應不過來自己寫了什麼過分的事,估計就算看了,他反應充其量也就是:就這?就這?(鄭重聲明僅代表他個人觀點)
哦豁,結果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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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說到底,舒沅和蔣結婚的這三年多,期間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類似的爭吵。
但那些爭吵的導火線大多明顯,在蔣看來,無非都是些爭風吃醋或蒜皮的小事。而舒沅一向不搞什麼小人的任做派,他也不會拐彎抹角:既然已經結婚,明明白白把話攤上桌面說清楚不就好了?
所以該吵的吵,該回溫就回溫,他的婚姻不說完,總歸還算是稱心如意的。
可這次局面卻變得不一樣。
因為舒沅過去哪怕再難過,再怒火中燒,總不會讓他難堪。更不會忘記爭吵完默默收拾殘局,不會在半夜睡覺時下意識背對他——這實在不像,倒像是個行為舉止都在挑戰他容忍底線的陌生人。
難道不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最討厭人怪氣,矯的時候總把話說一半留一半?
換了過去,或者說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蔣都遠沒有這樣的好脾氣,絕對早就發作。
可偏偏這些年來,舒沅對他實在太好。好到他已經忘記上一次真正發怒是什麼時候,好到他寧可稍微收斂,嬉皮笑臉地試探,因為在每次想要發脾氣之前,那些古怪的、或許是“不忍”的緒總哽得他口發痛:他又不是什麼沒心沒肺的傻子,難道別人對他好也不懂?
哪怕最初選擇結婚,這場婚姻于他而言的確不過是無傷大雅的“出援手”。
但這些年相下來,他已經習慣了舒沅在邊,像一個影子,像一個永遠溫暖的港灣,是每個疲憊回家的夜里蜷在沙發上等他等到打瞌睡的背影,是喋喋不休蹲在發燒的他床前,一遍又一遍的叮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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