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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漪並不知道德全和雲殷強調了他張的事。他昨日確實睡得晚,但主要的原因,還是聽德全講東宮的舊事。講著講著,重心就變了雲殷。
德全裡的雲殷和現在很是不一樣。
他會帶著當朝太子逃課,會為了李昭鈺跟藺平板,德全說,李昭鈺自小便失了母親,他把雲殷當哥哥,雲殷也很護著他,甚至比親弟弟尤甚。
李昭漪道:「他有弟弟?」
「有哇。」德全道,「雲府二爺今年和陛下應當差不多年紀。」
他頓了頓:「只是王爺時極回府,倒是宮中住得居多,大約是老平南王過於嚴厲。若要論起親厚,那還得是和太子殿下。」
有些事不好說,他道得晦。
例如雲府錯綜複雜的舊事,例如年李昭鈺為太子卻被忽視的孤寂。
李昭漪也沒聽出來。
他只是道:「好的。」
雖說皆是時喪母。但兩人相投,互相作伴,孤單也會上許多。
只是世事無常,這樣的緣分如此短暫。
他若是雲殷,應當也會不甘心。
許是他看得時間太長,雲殷忍不住出了聲:「陛下,怎麼了?」
李昭漪倉促地收回了視線。
「沒什麼。」他道。
他頓了頓,有些猶豫地道:「你應該,沒有對我抱什麼期吧。」
李昭鈺再怎麼挨訓,他的天資聰穎、年智慧都是出了名的。
而他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廢。
雖說雲殷見過他批奏摺,也知道他的水平,但是他還是擔心,擔心雲殷是對他存了不必要的期待,不僅浪費了他的時間,也浪費了藺平的。
雲殷神微頓。
李昭漪這話很忐忑,他看得出對方是真的張。
但……
怎麼說。
他想。
李昭漪不知道,他越是這樣,暴出這樣毫無防備的恐懼,就越能讓人產生欺負的。
他收回了目。
他今日不太想欺負李昭漪,於是他簡單地道:
「陛下,不用擔心。」
李昭漪抿了抿。
他還想再說什麼,但是門外,藺平和顧清岱已經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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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藺平剛進來的時候,李昭漪就下意識地直了背脊。
他雖是皇帝,但燕朝的規矩,仍要對帝師行禮。
恭敬的大禮行完,他坐在藺平的下首。另一邊,雲殷已經自顧自地尋了側首的位置坐下,漫不經心地支著額頭,並沒有看任何人。
李昭漪抬起頭,對上了藺平有些渾濁的眼睛。
這位已七十高齡的大儒板仍得極直,面容端肅。
他開口問李昭漪的第一個問題是:「陛下,您覺得,何為君王之道?」
話音落下,滿室寂靜。
李昭漪看著他,緩慢地停頓了一秒。
這是個很大的問題。
李昭漪昨晚臨時抱佛腳,背了山川河流,看了些時事政要。
卻唯獨沒有想過,藺平會問他這個。
他攥了手指,下意識地就要去看雲殷,卻見對方眼裡起了些興味,也在等他的回答。
他咬了一下。
片刻後,他小聲道:「我……」
雲殷咳嗽了一聲。
李昭漪怔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磕磕絆絆換了詞:「孤覺得,為君主,就應當認真勤勉,做……一個,人人稱頌的好皇帝。」
這個回答中規中矩。
但對李昭漪來說,他已是搜颳了所有的詞庫。
雲殷垂著眼,漫不經心地玩手裡的茶杯。
藺平沉思了一瞬,接著道:「那麼,陛下覺得,又該如何做到人人稱頌呢?」
像是看出了他的窘迫,藺平頓了頓:「陛下不必糾結於遣詞造句,隨心而答即可。」
李昭漪終於出了有些為難的臉。
他是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
過了片刻,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藺平。
藺平的臉還是很嚴肅,但是李昭漪的直覺告訴他,這並不是一個會刁難或者嫌棄他的人,於是他鼓起勇氣開了口:「吃飽,穿暖,開心。」
他看著藺平,小聲道:「若是能讓百姓都能吃飽穿暖,天天都很開心,那麼大家,應該都會很喜歡他。」
話音落下,他就有些後悔。
他有些不安地道:「……我是不是說得太簡單了。」
他以為雲殷會笑話他,但卻沒聽到聲響。
他抬頭,雲殷手上還拿著那個茶杯,只是若有所思。藺平倒還是那副端方嚴肅之,神卻和緩了些。
他頷首,道:「陛下所言極是。」
「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安天下,必須先正其。①」 他看著李昭漪,緩緩地道,「為民,正己。這兩者,是為君之道的關鍵。還請陛下,從今往後,無論朝局如何變幻,務必將這兩句,謹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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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漪原以為,今天會是他極為丟臉的一日。
他對自己的水平再清楚不過。識文斷字堪堪達到水準,其餘是一竅不通。可他沒想到,這一下午,他除了剛開頭卡了一下殼,卻並未有聽天書的混沌之。
藺平和顧清岱,前者教授經史文學,後者教授治國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