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他一夜無夢。
他本想在第二日繼續再問問德全一些陸重過往的細節,只是剛下了朝,宮人就通報,說雲殷來了。
李昭漪只得換了服,去了前殿。
雲殷一朝服。
他今日在朝堂之上懟了好幾個人,其中以戶部尚書駱沉山尤甚。
李昭漪這兩天雖沒見雲殷,但一直在跟著顧清岱上課,對於最近的朝事也略有耳聞。
西南旱災,朝廷撥了賑災糧。只是仍有流民暴。糧發了,百姓卻仍舊得找不著吃的,很顯然是有地方出了問題。
戶部首當其衝,但鍋卻不止是戶部。
拔出蘿蔔帶出泥,燕朝世家彼此沾親帶故,早已是同氣連枝的大樹。
這裡面的學問大了去。
要不要查,該不該查,怎麼查。
都是問題。
李昭漪聽顧清岱講課,字裡行間出徐徐圖之的意思,但實際行事,雲殷卻遠不是那麼回事。
平日裡彈劾他,他一笑置之。
但關鍵時刻,他的手段狠戾決絕,滿朝文武一時竟無一人敢出聲質疑。
顧清岱沒有多說,但李昭漪看得出他眉宇間的憂。只是今日見雲殷,對方卻神如常。甚至還有閒逸緻玩李昭漪桌子上擺著的撥浪鼓。
李昭漪一見那個撥浪鼓,腦子就一。
他衝過去,撥浪鼓被雲殷舉高,李昭漪漲紅了臉:
「……你別。」
「原來陛下最喜歡的是這個。」雲殷笑的,「怎麼當時不說呢。」
他輕聲道:「害麼?」
李昭漪悶悶地說:「不喜歡。」
雲殷問他:「真不喜歡?」
撥浪鼓的一角一李昭漪皺包子的臉。
李昭漪瞪他。
雲殷看他,若有所思:「陛下還真是越來越不怕臣了。」
他把撥浪鼓還給李昭漪。
李昭漪接過去,想看一下撥浪鼓有沒有被弄壞,又不敢表現出珍視讓雲殷笑話。他站在原地猶豫,雲殷看他認真地煩惱的樣子,眸漸深。
他原先以為只是一時衝。
出於漂亮得炫目的相,出於那點全心的依賴。
雲殷年離家,於京中那幾年,邊被通過各種方式送來的男男不斷,嫵的,聰慧的,憨靈的,他從未產生過任何興趣,怎麼來的就怎麼打包送走。
他一度以為自己不會娶妻,也不會產生任何諸如般的緒。
直至他遇到李昭漪。
時隔數日,那點因時間間隔而沉寂的因李昭漪一個眼神就重新死灰復燃,他發現,無論李昭漪的舉有多平常,在他眼裡,都可以用一個詞代替。
那就是勾人。
氣鼓鼓地說不喜歡,口是心非的樣子是勾人。
瞪他的樣子是勾人。
珍視他送的東西並護的樣子……
雲殷突然出手,到了對方的側臉頰。
那裡沾了一點兒凌的髮。他想替對方整理乾淨。
只是,在他到李昭漪的那個剎那,李昭漪突然像是驚的小一般抬起頭。
然後,迅速地躲開了他的手。
第20章
李昭漪的作完全是下意識。
他太聽陸重的話了。
哪怕他不認同,但陸重手把手將他養大。
信任的潛意識刻在骨子裡。
他慶幸的是,他的作很輕微,更像是無意的錯開。他覺得雲殷應當不會注意。
雲殷說:「躲什麼?」
李昭漪:「……」
他有些震驚地看著雲殷,但云殷已經瞇起了眼。
他問:「不想我?」
李昭漪覺得他這話聽著怪怪的。
他懷疑自己是被陸重帶偏了才聽什麼都覺得怪,正要解釋,卻因慌不小心絆了一下。即將落地之時,雲殷的手攬住他的腰。
李昭漪猝不及防,就這樣撞進了他的懷裡。
這個懷抱來得太突然。
李昭漪回不過神。他站不穩,撞得暈頭轉向,鼻尖全是雲殷上悉的香氣。
雲殷也沒回過神。這個擁抱的比他想像得還要好,年皇帝軀溫熱,不臉頰是的,一截腰也。陷在他的手上,像是能被任意挲和。
他眸漸深,摟著人的手無意識地收。
李昭漪站穩之後抬頭,撞進一片漆黑的深海。
這片海一無垠,他卻仿佛能看到底下涌的、危險的暗流。
他的心跳得很快,幾乎有些暈眩。
他說:「……你放開我。」
聲音很輕,帶著無助。不僅對事的結束並無幫助,反而讓雲殷心底的一把火燒得更旺。
他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下心底那點兒肆的。
然後,他低聲道:「還躲麼?」
李昭漪很蒼白無力地說:「我沒躲。」
雲殷輕笑了一聲:「陛下最好是。」
他放開了李昭漪。
他當然不覺得李昭漪是真心想躲他。
李昭漪乖順、聽話。偶爾也有小脾氣,會害。他看起來總是會很害怕他。
但有一點,雲殷很確定。
那就是李昭漪其實很喜歡他。
這種喜歡未必出於風月,畢竟李昭漪乾淨得像是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