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雲殷沒有。
是沒想到,還是足夠自信,李昭漪掌權之後也沒辦法翻天,木柯不知道。
但他總覺得,不會是前者,而後者也不會是全部。
只是……
他低聲道:「主上剛剛對陛下說的話,似乎有些傷人。」
雲殷瞥了他一眼。
木柯頭伏得更低,卻不後悔。
他是雲殷的下屬,同時也是家人。
朝政大事不需要他太心,他擔心的是別的。
雲殷這話和陸重照應上,可以說是對那句「以侍人」推波助瀾了一把。可是無論是誰剛剛被睡完就被告知,對方只是因為相才對他興趣,顯然都不會太開心。
如果雲殷只是把李昭漪當作消遣,那麼李昭漪怎麼想,對他來說當然無所謂。
可是木柯覺得,雲殷不是不在乎李昭漪的緒。
至,李昭漪對他,絕不僅僅是消遣。
……他是怕雲殷日後後悔。
他掌心出了汗。
罕見的,雲殷也許久也沒說話。
片刻後,他道:「話趕話說到了罷了。無妨。」
「總要有人和他說這些。」他看向不遠的天空,平靜地道,「陸重的話已經夠重了。但有些事,不是親歷,總不會那麼深刻。」
「更何況……」
他笑了笑:「事實本就如此。騙他我是個好人,有必要?」
他本就是在仗著份地位才把李昭漪綁在他邊。
又何必惺惺作態。
他倒是希李昭漪認清現實或是恨他,而不是總覺得他是什麼……做什麼事都有正當理由的好人,一天到晚地想著用這用那來報答他所謂的「恩」。
只可惜,以李昭漪綿的子,即便被傷害,也只會找自己的原因。
雲殷垂了眼。
李昭漪剛剛的神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片刻後,他突然道:「你去跟陸重說一聲。」
「就說。」雲殷慢慢地道,「雖然在東廠辦差,但他跟陛下也算緣分頗深。出宮的事,罰了便過了。之後,他若是想見陛下,可以隨時自由出澄明殿。」
木柯愣住了。
第34章
片刻後,木柯有些遲疑地道:「……這會不會不太好?」
睿德帝一代沒寵信宦。
他生重病的晚期,朝堂一片混。司禮監掌印聞子璋仗著於前伺候,不僅參與奪嫡之爭,還給睿德帝出了不昏招。可以說是作威作福。
潛龍殿一夜,雲殷一刀斬了聞子璋,又將東廠和司禮監的人換了個遍,這才將宦擾政的勢頭了下去。
可即便如此,朝中對於宦勢力還是很敏。
尤其是,這是雲殷的命令。
雲殷沉默不語。
木柯以為他要改主意,片刻後,他卻聽到雲殷道:「你自己不用去,差個信得過的小太監去。跟陸重說,從前怎麼跟陛下見的,以後照舊。他明白什麼意思。」
這就是明面上一切如常,但私下裡的見面,雲殷還是準了。
木柯低頭應聲:「是。」
他走了,雲殷出宮去了顧府。
到了地方,下人把他迎進去。他進了書房門,裡面站起來了一群門客,見到他,紛紛拱手「平南王」、「王爺」。
雲殷禮貌頷首,在一旁坐了下來。
-
這日的會面其實並不太重要。
昌平宮變失敗之後,朝中原先的暗涌就悉數平靜。
自西南旱災一事始,至宮變當夜,連綿數月,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位燕朝最有可能顛覆朝綱的公主是怎麼一步步踏「陷阱」,從而萬劫不復的。
朝中蠢蠢的,本就是大皇子一脈的附庸,這一下,惶惶不可終日都來不及,更不用提再什麼。
雖說宮變是對手創造的麻煩,但最終結果,確是給燕朝的局勢塵埃落定。事到如今,前塵舊事終究湮滅於塵土之中,再無改變的可能。
此時此刻,顧清岱連同一眾門客的眼底都是輕鬆之。
他們討論著近日朝中員的向,以及各地新奏上來的一些要事。但總的來說,和皇位的盪相比,這些都算不得什麼。
只是討論著討論著,不人的目,就看向了一旁的雲殷。
雲殷一直沒說話。
現如今,朝中誰都知道,雲顧兩家同氣連枝。但云氏手握兵權,一向傲氣,有獨立於朝堂之外的架勢。哪怕雲清原死,雲殷年紀輕輕地掌權,也沒有人敢忽視。
往常雲殷雖然很來,但對他們總是客氣,也會說上一兩句。
雖是因著顧清岱的份,也算給足了面子。
但今日,他卻仿佛有些心不在焉。
一眾門客心裡打著鼓,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倒是顧清岱,想起雲殷的來,又思及那一日送報的小廝的。神微頓。
等人都走了,他剛想說什麼,卻聽雲殷若有所思地道:
「舅舅的這些門客,倒是忠心耿耿。」
顧清岱心裡一跳。
片刻後,他遲疑道:「……確是跟了我多年,你也都認識。」
「這話怎麼說?」
雲殷笑了笑:「沒什麼。」
「只是有而發。」他道,「畢竟剛剛我聽他們,言語之間都是雲顧兩家的利益,樁樁件件縷縷,皆能剝繭、權衡利弊。就連某個州縣地的知府是朝中哪一派的員、為誰做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確是嘔心瀝,在為舅舅和雲家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