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一出口,雲殷自己先沉默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會問這個問題。對他來說,算計、試探,都是家常便飯。很多時候,只有把自己人都算進規劃的一環,事才會顯得真。
他和常梓軒之流,更是早已習慣了走一步算十步。
別說這種小事,前兩天他為了讓李昭漪明白為君之道,還不是利用了陸重。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件事暴給了李昭漪。他突然就覺得……
得解釋一下。
至,得掩飾一下。
他說:「臣只是想讓陛下儘管悉朝堂,以後,這樣的事還會有很多。萬一臣不在,那陛下得獨自應對。到時候,陛下總要據自己的判斷做決定。」
聽起來冠冕堂皇。
只有雲殷自己知道,說這話的時候,他一直在一瞬不瞬地盯著李昭漪的反應。
李昭漪先是因為他第一個問題愣了一下。正在思考的時候又聽到了雲殷後面的話,他立刻忘了自己要說什麼,有些張地說:「你要出去嗎?」
雲殷:。
好像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但他還是道:「可能。例如若是邊境有事,臣就有可能要離開京城。」
燕朝眼下的境況就是,除了雲氏,幾乎沒幾個能領兵打仗的將軍。而恰恰是雲氏坐鎮,使得周邊的外敵看著孱弱的燕王朝蠢蠢,卻始終不敢來犯。
打仗。
那有點遠。
李昭漪稍稍放了點心。
他想了想:「……是會有點害怕。」
雲殷「嗯」了一聲。
「不過你說得有道理。」李昭漪道,「我總要面對這些。」
他頓了頓,「總不能事事依靠你。」
他不知道雲殷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但是這個問題恰好契合了他近日憂慮的事。他不能再依靠雲殷,他要在雲殷面前變得獨立起來。
聽了他的話,雲殷起先臉緩和了些。
只是聽到最後一句話,他的神又微微停頓了一下。
李昭漪沒有注意。
雲殷的後,藺平已經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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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當是李昭漪出宮之後第一次見到藺平。如果要問他離宮之後最捨不得的人,除了雲殷和陸重,那就是藺平。
很奇怪,明明藺平和顧清岱是同時教他的,但是在李昭漪心中,這兩個老師的分量並不相同。
他更喜歡、也更親近藺平一些。
哪怕他更嚴厲。
他的出走藺平應當是知曉的,但對方什麼也沒說。
只是授課結束,藺平道:「陛下。」
他頓了頓,「老臣雖不待見雲殷,但老臣知道,他從未有過叛心。也只有他,在眼下,才能鎮住燕朝這岌岌可危的朝堂。」
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一片澄明,「陛下願意回來,是我朝之幸。至於雲殷,他子頑劣、格偏激,還陛下,多擔待著些。」
他向著李昭漪行了大禮。
李昭漪將他扶起。
晚上就寢前,他將這事告訴了雲殷。
雲殷笑了。
「藺老還會說這樣的話呢。」他道,「難得。」
說著難得,他的臉上卻沒有意外之。
李昭漪知道,雖然他和藺平表面上不對付,但其實未必有多淺。但是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他也只是零星地聽了一。
他其實好奇過去的事的。
那些他在,卻始終沒有參與的時間。
尤其是雲殷和李昭鈺,還有常梓軒他們在東宮的舊事。
但是他也知道,這種事也得雲殷願意講。
他不知道雲殷願不願意講,當務之急也不是這件事。聊完藺老,剛洗完澡的李昭漪穿著的寢,披著發尾還有些的頭髮,看著這個不應該在這裡出現的人。
他說:「所以……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雲殷的神也很理所當然。
他說:「陛下,您說呢?」
*
他們的親吻總是從對視開始。
邊被親邊被一把抱起的時候,李昭漪還惦記著燭火。
他小聲地著,說:「能不能……熄了。」
他們的前幾次都在昏暗裡,不是因為任何理由,只是因為來不及了。雲殷需要確認什麼一般把他按在床上,那會兒外面都是兵荒馬,他們在澄明殿做著最荒唐的事。
哪怕是李昭漪,最終閉上眼的時候,心裡都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
但是現在一切又重歸於平靜。
李昭漪看著明亮的燭火,心中驀然生出一恥。
雲殷親他的側頸,克制不住地那片溫熱細膩的皮,間隙里,他啞著聲說:「陛下又害了?」
他說:「臣想看著陛下。」
李昭漪:「……」
他咬住,別過臉,頭髮掩過臉,不想讓他看。
雲殷也不他。只是關鍵的時刻,不給他痛快。讓他又生生地轉過眼瞪他。
「陛下。」
雲殷親他的眼睫,「乖一點。」
……他已經很乖了。
他對著自己的臣子毫無保留地敞開自己,在龍床之上被肆意侵/犯,列祖列宗看見了,都要破口大罵一句沒出息。他看著晃的帳頂,在某個瞬間有點恍惚地思考。歷史上到底有沒有這樣的君臣。